余姚和慈溪两地，需用钢丝绳的单位的确很多。但大的企业没几家，而微小企业，家庭作坊式的单位众多。这些企业都有一个共性，即对自己所生产的汽摩刹车线的要求，了解不深。而对该产品所需遵循的标准，更是含糊其词一问三不知。事实上该刹车线标准脱胎于美国军标。西欧发达国家在制订各项标准时，总是首先考虑到使用者和操作者的安全性可靠性。换句话说就是“以人为本”为核心。这种态度制定下的标准，可以说是相当严厉，甚至可以说岢刻。这也就可解释为什么国外的产品，如此受国人所推崇的原因。

我们的国标事实上是无法与美标，德标甚至台湾标准做比较的。更不用说与日本的国家标准一一JIs标准相比。但在生产过程中，各企业自身又会诞生出另一个高于行业标准国标，但又低于德标，美标的自身标准一一企标。

这些厂家汇总而来的意思就是，“宏宇”公司的产品的确过硬，但每吨成本至少高一二千元。这对于只供应全国各摩配零部件，低端批发市场的他们来说，成本上难以竞争，产品好用不出问题就0K了，质量带得过就行了，价格是一定要便宜的。因为大家都在拚命压价。对这种状况凌兰既无奈，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在接到高要求的订单时，他们的首选还是行业头牌“宏宇”。

九九年前后，正是光电缆行业蒸蒸日上的时光。当时世界上光缆行业里的光钎制造却被两个国家所控制。一家是美国一家是日本。那时节几乎是一千元一芯一公里的价格。做这行的中间商几乎是躺在了钱堆里了。就这样带款提货也常常无货可提。在这背景下“宏宇”决定与还剩下的半家光钎制造商，联手上预制光棒产品。为什么称为半家？因为它只是澳大利亚某一知名大学研究室的产品，还未正式推向全球。但合作该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而利好消息则是“宏宇”的股票即将上市。可靠率为百分之九十。这也可解释为什么“宏宇”在此时，与澳大利亚合作这个烧钱的项目。

进军汽车行业成了一个“昙花一现”的笑话。反倒是出租行业干的风声水起。智能电瓶车这一块还是半死不死，但听说这里在招业务员。己经回家休整的凌兰心里一动，他立马想到了那个在做传销上栽了跟斗的把兄弟时村。这或些能改变一点他还在车间当挡车工的命。自上回去上海发财不成，他又无故不上班一个月。按厂里规定解除了合同。但这货清醒后一看自己啥也不会，只能厚着脸皮求助己当上试验分厂地老大孙从民，在他的帮忙下时村回到了厂里原部门。人是回来了，但一切只能从头算，无论是工龄还是买职工内部股，这么一算时村亏大了。虽在传销这块两人闹的不愉快。但凌兰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现在有这机会当然还是想到兄弟了。

去时村家一说，时村好像很满不在乎的样子，凌兰一看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趁现在年轻出去闯一闯也好，最不济回来孙从民那也算内部消化，安排一个常日班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人家怎么想怎么做，是他自己的问题，但作为朋友提个醒是必须的，凌兰是这么想的。没过几天时村报名上岗了。

从无锡晚上坐火车再此来到金华市时，己是春未初夏之际。为什么这么晚来？这是整个防滑链市场所决定的。防滑链市场的规律是，中间商视美国西欧市场各大超市库存情况，及相关订单量。来规化今年计划量。不足部份在每年的十月十一月再补充。而在每年五月左右，则会与各供应商协调好价格后，再下计划订单。凌兰是在与金华车辆厂的应志军，及华南机械厂的赵方敏等人通电话了解情况后，才选择此时来金华。

初夏的金华，清晨地街头行人稀少，薄雾震照下地红土地一片宁静，朝阳透过晨曦，将斑驳地阳光洒在金华大地。在这一片宁静声中，远处彩虹桥方向传来阵阵清脆地铃当声，和沉闷地脚步声。随着声音地越来越近，凌兰惊异地发现，几头硕大地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不仅令他惊诧万分。牛在他的脑海里只是儿时乡下地记忆，但在这个九十年代未地浙西地级市的街道上出现，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金华这几年不知是领导层思想僵化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无论是从城市建设还是经济发展前景来看，均不如它辖下的永康，义乌来的月新日异，兴兴向旺。但饶是这样也掩饰不了，她曾经地秀丽和娇媚。金华如一孝顺地女儿头枕北山老父，依喂在婺江母亲河边。虽粗衣简装，但也难一掩其天生丽质，虽不修边幅，但也透着善良和质朴。

准确地说金华车辆厂就座落在江中心的那么开阔地岛上。这里地理位置绝佳，极有发展潜力。然而此时的金华车辆厂却内部矛盾重重。外部压力巨大。总之如今这个曾经地利税大户和市属企业，现如今内外交困步履艰难。分别与严志军和华南机械的赵佳方他们碰头后，对方虽表示订单还没完全下达等等托词，但他们这种大有隐情地态度让凌兰颇生疑心。而到金华劳改监狱，与潘豹他们沟通地结果也证实了一点，有人在里面搞鬼。这决不是外部所为，极大可能是内部人所为。

凌兰没有声张而是在第二天一早，来到金华车辆厂里，只说找严志军厂长，并扔了一包烟给门卫，因为昨天来过所以门卫也就没说什么。装着顺便想起来的样子，凌兰问门卫仓库在哪里？要去看看出质量问题的几盘绳子。顺着门卫的指点凌兰来到了仓库，在仓库里他看到了一盘盘满满地钢绳，走近一看商标却是“宏宇”当年四月的产品。而自己这小半年来又没发货，哪来的这货？不管三七二十一凌兰撕下了两张标签放在了包里。在不远处的华南机械厂里，凌兰借口厂里需对各客户做备案，以便更好地服务厂家。必须对客户生产状况及规模，有个实地了解。骗得供应科的人信以为真，陪凌兰周遣走了一圈。情况和车辆厂一样，车间里满是“宏宇”不久前生产出的货物。趁供应科的人不注意凌兰撕下了标签。又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该厂。劳改监狱也不用去了，情况估计也差不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原浙江业务员赵新。只有他才有条件和资格在此兴风作浪。回到宾馆向孙平汇报了这里的一切，本想能得到什么帮助的，但孙平或许事不关己，所以就算事发自己辖下，也尽量不去惹事非。其实他不知道赵新在宁波地区，他眼皮底下所做的那些事。后来知道后比凌兰还急。孙平只是说回去后，会向吴总和处长沈天瑞反映情况的。但这种近乎不是答复地答复，让凌兰翻着白眼无话可说。靠上头是靠不住了，但自己一个新出道的怎么和赵新这个老江湖老狐狸斗呢？打蛇不死反被死咬。思绪半天在无确凿证据前不能轻举妄动。但这样干等也不是事，必须先确认这货是否是他发的怎么发的？然后再想下一步。想明白后凌兰再次来到华南机械厂。华南机械最早就是从金华车辆厂偷的技术和挖得客户。经过十年发展己是一个相当规模，产值几千万地私营企业了。而在以往双方合作过程中，与赵新结下了比较深地友谊。和该厂老板赵佳方见面后，凌兰直接了当地挑明，赵新现还在供货给他，而这已经违背了“宏宇”内部的规定。再说他赵新要吃饭人家就不要吃饭？其实这都是过门话，果然赵老板听完这些后也只是黙认了赵新供货一事，对其他不置可否。凌兰早料到会面对这种情况地，所以立马抛出了个“香饽饽”即赵新给他什么价“宏宇”就比他便宜二百一吨给他。果然赵建德一听这话态度马上热烈起来。对私营老板来说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他看到，真真切切地实惠来的实在。给他让利比说道理更能打动他的心。但凌兰这么做又有人撑腰，而不是自做主张。这个人就是沈天瑞。开过年来刘玉明将四个部长拿下改为销售顾问了，但没到二个月，吴玉又以工作忙无暇全抓为由，申请将张天祥调任销售部代销售部长。此举正合刘玉明意，立即通知张天祥上岗，另三人除万成方外。周养生调任“宏宇四川汇源光电缆公司总经理”。而四部部长陈正仁则调任即将成立地“宏宇光器件公司”销售部经理。万成方继续顾问着。沈天瑞的儿子与凌兰是初中同学，而他本人比万成方脾气好太多了，也能为下级说话和争取利益，平时也没官架。就在其复位不久，赵新在某一事上嚣张跋扈，不把沈天瑞放在眼里。与沈天瑞大动干戈，双方吵到最后把老沈的桌子给掀了。这事最后是不了了之，但也把老沈给气个半死。凌兰一直在外忙倒是没在意这事。但他昨天没得到孙平的帮助，灵机一动打电话给沈天瑞汇报此事。沈天瑞己在半月前去掉代字正式走马上任了。他完全有权自决销售上的事。一听这事马上同意，凌兰所说的不能让赵新如此胡来的想法。也同意凌兰用价格打压他的作法，反正最后降价的恶人，肯定会在沈天瑞嘴里，坐实为赵新所为。

这才有了凌兰敢拿价格做文章的手段。但对不同的客户就不能用同一手段。与车辆厂老严见面前，凌兰先约了车辆厂老资格地供应科长徐朗。两人在双龙路一家小餐馆里点了一个骨头煲。切了一盘土香肠就着小酒绕了起来，到了这个晨光，徐朗很爽快地承认是赵新搞的鬼，但补充了句是老严指定的，说是最后再照顾赵新一次。以后就由凌兰这边采购。有了这个底，两人越喝越来劲。凌兰直白告诉徐朗以后每吨按一百元费用结给他。徐朗不好意思地客气了一番。两人岁数相差不大。乘着酒兴两人钻入了一条小胡同，来到了一家美容厅里。徐朗仿佛熟客一样，熟门熟路。办完事凌兰付了帐。但心里早就将这笔费用打在了客户招待费里明天要去最后一个单位金华链条厂了，但愿明天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