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是快乐的，也是做生意最忙的时节。除了必要地拜访长辈亲朋外，他带着孩子帮己在三江市孔庙设摊做小生意的妻子，看看店送送饭。毕竟是儒教创始人。所以这里的文化气息相比别的地方要浓烈了许多。许多传统项目如踩高跷，猜灯谜写对联什么还能在此找回旧时踪影。

凌兰很喜欢这种气氛。这让他有一种找回过去读书时的感觉。对他来说三样东西必不可少“书，音乐和女人”。但他最大地遗憾，就是没能进厂入大学殿堂，拿到大学文凭。这成为他耿耿于怀地心结，这也是他为什么对儿子学习什么抓得很紧地原因。他想让儿子圆自己地大学梦，让儿子和他一样多读书读好书。但好像儿子对这一切似乎不大感兴趣。

万成方只是在开年第一天露了下面，其余时间就不见踪迹了。而兰啸天还在备受煎熬。卢政调动的命令估计要到正月十五下达，现在还在办公室上班。按上头的意思开年后销售部调整时，要将原万成方一脉地徒子徒孙全部拿下。这里不仅包括兰啸天，卢政，凌兰更有与万成方虽无师徒名份，但走的相当亲密地孙平。

就在这时己得到内部消息的赵飞虎，主动找到吴玉将兰啸天，要到了即将成立地上海办事处做名下。吴玉的父亲与赵飞虎那当过一届三江县县长的父亲是把兄弟。而赵飞虎与兰啸天私交甚深。故赵飞虎的求情吴玉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孙平是个人精一看苗头不对，立马找到了和他在拉丝车问有师兄弟名分的郑建良。后者现是股份拉丝分厂厂长也是公认地吴玉亲信。在他的努力下孙平不仅免去了即将到来的惩罚。更是追随郑建良投入了吴玉一方。凌兰是两眼一抹黑，什么关系也没有。但他的奶奶与吴玉地奶奶是姨表姐妹。只是奶奶在凤凰山割荒草时被日本兵打死后，两家就断了来往。吴玉要对凌兰下手这事，让知道两家内情，在销售三处当业务员的外甥吴天明给知道了。吴天明劝告吴王放凌兰一马。假如连亲戚也下手，让外人知道了要笑话的。这才打消了吴玉地念头。但到九九年年底时吴玉又拿考核拿捏了凌兰一把，又是吴天明给从中劝阻了。

就这样凌兰在稀里胡涂中躲过了一劫。很久以后知道了内情地他不仅感叹|，在一个地方企业，个人恩怨斗争都如此复杂，不要说更加残酷地政治斗争。同时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万成方伤人之深是何等之重。正月十二销售部会议决定，正式免去原四个销售部部长之职，改任销售顾问。吴玉任股份销售总经理兼生产制造总经理。销售部共设七个办事处。分别是上海办事处主任赵飞虎主管上海江西二地。浙江办事处（销售分公司）孙平主管浙江和福建两省。西北办事处主任李福喜主管甘肃，**，陕西，内蒙等地。广东办事处主任姚国中主管广东，广西云南等地。江苏办事处主任葛纯风主管江苏安微。山东办事处是个女的胡莲霞主管山东河南。北京办事处张松主管京津冀之地。而东北办事处则有陈福来主管，钱建国就分在他手下。胶带一块为厂部直管。

接下来就是销售和生产指标地量化。按企业生产大纲，年生产量为2万吨钢丝，钢丝绳。内部及胶带消化八千吨。尚有一万二千吨需股份销售消化掉。这个指标己在上年年计划一万吨的指标上上涨了百分之二十。然上年度完成率为百分之八十七。协调后浙江市场共计分得二千五百万的指标。其中含徐伟的制锁钢丝绳八百吨。换句话说就是孙平和凌兰二人要完成一千四百吨，还有三百吨由新并入地原福建地区销售员卞春风完成。去年他一个省完成了二百二十吨。难度是相当地大，但孙平在划分他与凌兰指标时，没有细化而是一刀切一人一半。也就是一人七百吨。看着分到手的指标凌兰急了，他拿着去年打印出来地浙江市场汇总表，与孙平交涉起来。他指出一温州，金华两地在原业务员赵新手头也只完成三百六十吨，而赵新还是公认地老浙江，老销售。现在猛番一倍这根本没法实现。孙平表示对此他是知道地，但福建市场由于地处前线，经济落后己无潜力可挖。就目前为之他也只有依靠凌兰。余下的潜台词就是，总不见得让他去扛个最大地，然后他到年底弄个未位淘汰掉。言下之意就是两人之中，只能牺牲他一个，再由他想办法保住凌兰。凌兰叹了口气这个黑锅是背定的了。一年多交道打下来，他深深了解孙平这个人，不仅聪明过人而且心狠手辣。在孙平看来那就是“顺者昌，逆者亡”。严酷地事实已经告诉凌兰，将自己地希望，命运寄托在别人地承诺中，那是极端不靠谱地。他现在只能先低下头来承受一切，也只有自己在市场中寻找出路，才能拯救自己。但这条路是何等地艰辛啊。

销售承诺书是在孙平地一再催促一再承诺中，才勉强签下了自己地名字。现在开始人家说什么己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必须自己去把握自己地命运。他绝不会轻易低头。更不想挑在自己肩头地家庭重担就此打住。必须努力，必须吃比别人更多地苦，才能换来道路地顺畅。一过十五他就必须动身去创市场

临出差前孙平关照将他名下的几个大单位再去沟通下。对这个要求凌兰没多大抵触。一个部门地人，没什么好讨价还价地。第一站凌兰决定去温州看看。那里的银翎电缆集团，己经打电话给凌兰询问光电缆钢丝价格了。再有温州附近还有几家小厂要走动看看。那时金温铁路还没造好。到温州这个浙南重镇有二条大道好走。一条是杭州到永康到缙云丽水青田至温州的国道。全程六七个小时。另一条则从绍兴到嵊州到新昌，至临海温岭台州至温州全程八个小时。且为绕山公路为主。睡在大卧铺上看着蜿蜒曲折地丽江水，静静地流淌在开始泛绿地山间。凌兰多少被这初春的美景所吸引。暂时忘了身上那沉甸甸地压力。九十年代地温州在凌兰地脑海里是个制假之地。所谓星期鞋，马粪鞋，纸鞋这些琳琅满目地造假手段，充斥着这个南方鞋都地角角落落里。这又是个现代与落后相融会地城市。在闹市区五马街的商店里和马路上，不仅有巴黎时装会最新的刚下来的新品服装。更有各种品种繁多地各色奢侈品。商店富丽堂皇气度非凡，但与之毗邻地则又是低矮破落地旧式房。马路上垃圾满天飞，路况又极其不好。人车混杂谁也不让谁。嗽叭声吵得人心气浮噪。而在温州郊区及农村。温州人为经济地发展付出了环境地代价。造假固来为温州带来了暂时地繁荣。但若干年后，甚至更长时间里。他们都在为以前地造假付出沉重的代价。这种帐就是到温州生产出康耐，红蜻蜓等国内五大知名皮鞋时也没还得清。

从温州北站坐车去浙闽边界地平阳龙港，又化了快二个多小时。一天地车坐下来己经是精疲力尽了。安排好住宿己是晚七点多了。但这座不大地乡镇却处处透露出时尚。在价廉物美地海鲜大排档里凌兰吃了个痛快。出门路过音像店里时，凌兰淘到了一张韩国歌星专缉。韩国歌手在那张歌集里第一次让凌兰领略了另一国度地风采，也让他第一次听到了原版地《眉飞色舞》和《独一无二》。音乐是愉快地，但直到凌晨二三点还吵闹不至地嗽叭声，及乌里哇啦浙江温州土语，着实让人感觉不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小姐地揽客地电话声，又把他从半睡中吵醒。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睡觉都来不及了哪来地**。

几乎是一夜未眠。早早地醒后在床上又看了会电视。肚子饿得有点受不了。下搂吃早饭。清晨地龙港街头是很宁静清爽地。完全没了夜晚地喧嚣和燥杂。浙江的每个地区都有其自身特色。劈如富阳是造纸之都，这里造纸厂满大街。而临安又称电缆之乡电缆厂到处都是。慈溪又称刹车线之王，二百多家大大小小地各型刹车线厂家作坊遍布全市各个乡镇。分水是中国圆珠笔之乡。这里出产地圆珠笔占据了中国圆珠笔市场地一半江山。而台州则又是潜水泵之都。玉环海产品集散地。至于龙港就是印刷之王那倒不是吹的。最先进地印刷机这里有的是。在内地当宝一样地德国“海得堡”印刷机这里随便摆。这里几乎家家开印刷厂或从事与印刷有关地行当。全国几宗印刷假币大案，就与此地有关。而全国知名品牌均瑶牛奶也就在这里。经济地高度发展同样也带来环境和治安地恶化。大大小小地形事案件时不时地隔三差五就冒了出来。就在年前这里印刷协会会长地小儿子让人给绑了，绑匪开口要房金二千万。后不至怎么地就让人撕票了。小孩血肉模糊地尸体在垃圾堆旁被发现。此案一直没被侦破一直就挂在省厅督办案中。

这样的地方让凌兰多了几分心眼，但饶是这样小心他还是被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