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家假意和叛军谈条件,亲手将他母亲和妹妹作为人质送到叛军手中,父亲在外征战,只有年幼的他和秦嬷嬷知道,当时母亲已经怀有身孕。
后来母亲不堪受辱自尽,妹妹则在战乱中失散,这段往事当时虽为秘辛,但也不乏人知晓,岩奇说出来并不稀奇。
对方费尽心思送了书信来,又在腰间佩戴着母族信物自投罗网,自然不会是为了说几句话激怒他这么简单。
漠北叛军已经穷途末路,这是在行挑拨离间之计了,他取下头盔随手扔给一旁,翻身上马,高声道:“将士们,我们保住了庸城,保住了边界八个城镇的百姓,帝都十四师中,羽林不逊于任何一师,现在我们跨过这片大漠,给他们最后一击,然后我带你们回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谁的钱袋子不够鼓,都算老子的!”
“都督,那给不给我们发媳妇啊?”有小将闹腾着发问,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墨亦随着一起笑,任他们闹了一会,冷冷瞥了眼被绳子系在马屁股后头的岩奇,扬鞭策马而去。
帝都十四支军队,他是最年轻的都督。
作为功勋世家子弟,赵墨丝毫不懂过刚易折的道理,回京领了默默无闻的羽林军,迅速扩充实力崛起。
这次出征漠北,亦是被圣上委以重任,回去后必定会大加封赏。
可还能赏给他什么呢。
赵家的恩荣已经到了顶,他手中有兵,只会引来帝王更深的忌惮。
所以才罔顾惜年恩怨,硬生生逼他娶了李家女子。
骏马飞驰,到最后,赵墨眼底已寒凉彻骨。
晚上秘密提审了岩奇,对方垂死之际,交待出了另一件他所不知的往事。
“你就是嘉铭帝的一条狗子,当初你母亲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岩奇吐着血沫子,看着眼前面容冷酷的赵墨:“她可怀着孕啊,被三个男人……”
匕首插入他一只眼睛,赵默眼底一片猩红,手法老道狠戾。
岩奇疼得大叫:“小畜生,有种你找李家人报仇去,你真当他们是为了大局才以你母亲为质,简直天真得可笑,他们可是做了两手准备,若帝师败了,就准备投敌,当时□□你母亲的那三个人中,还有李家主公,你的好岳丈李延年!”
“他一介贩夫走卒出身,无半点廉耻之心,嘴里说着什么早已对国公夫人垂涎欲滴滴……你这是什么表情,事到如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他如今是帝王身边最信赖的重臣,你说他们是不是一路货色,为这样的人效忠,你傻不傻,傻不傻啊哈哈哈哈哈……”
“你说李家曾经投敌,可有证据。”当年母亲和妹妹被带走的时候,他只有七岁,却将李延年当时的表情记得十分清楚。
无数次的噩梦里,出现的都是那样一张脸。
知道他们与李家这段仇恨的人,大多在离渊之乱中死了,就连父亲后来娶的继室亦不知内情。
当时的情景太惨烈,多少公侯之家遭受灭顶之灾,现下京中三代以上的贵族,就只剩了赵家。
所以,到底要不要继续。
这段路,每走一步,都在和自己的内心挣扎。
忠与孝,到底是什么。
对方交出一枚玉扣,然后咽了气。
用自身性命,换来自己反叛的一丝可能,真是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