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在自己房间里思索了许久,还是不放心。
以小姐的性子,就算如何动心,也断然不会将男子单独留在自己房里。
一想到此,她赶紧去见了太师。
听春浓回禀完,沈枫捏了捏眉心,暗道了一声不好。
哎,这果然是对前世今生的冤家。
陆陵川今儿可要栽在女儿手上。
可沈枫也很是犹豫,他不知道是即刻赶往倚鹿斋,还是等女儿发泄了心里的郁闷,他再过去给皇帝解围。
他命管事赶紧去吩咐全府上下,今夜没有他的命令,所有人都在自己房内不许出来。
然后带着春浓,往倚鹿斋行去。
行到女儿闺房的门口,透过窗户纸,能看见屋里面一灯如豆。
沈枫停住了脚步。
作为陆陵川昔年的太傅,当朝的太师,他来听皇帝和女儿的壁角,的确是不太光彩,可他又不知道这一对儿,今夜会闹成什么样。
可这明明都说好了要好聚好散了,皇帝还是放不下,还巴巴儿的贴上来,这不是给自己个儿找罪受吗?
此时屋内,沈窈与月泠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榻上。
而在明明灭灭的烛火里,沈窈只着大红的抹胸长裙,垂散了三千青丝,一手托了只小小的油灯,就往陆陵川跟前凑。
此时的某人,被披帛捆了双手,就这样绑在了床头。
沈窈靠近他以后,仔细的在他脸上看了又看。她伸出另一只手,从陆陵川脸上揭下了一道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制成的一道很粗的伤疤。
陆陵川在明晃晃的烛火照耀之下,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深知自己的行为令人不齿。
他忙对着沈窈堆满了温柔的笑,讨好的说,“窈儿,别误会,我们有话好好说。”
她举着的烛火,把他的脸都快燎到了,陆陵川虽手不能动,但还是一点点挪动身体,想距离沈窈远些。
此时,褪去了伤疤的陆陵川,一身布衣,眉眼温润,仿若她记忆里那个,不曾与她渐行渐远的少年。
可沈窈还是很生气,实在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怒火。
当她知道月泠居然是狗皇帝时,她是何其羞愤恼怒。
瞬间有一种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一首绝妙好词被一个油腻胖子敲着铁板唱了出来的感觉。
见狗皇帝这副心虚的怂样,她手里的油灯几乎快怼到了陆陵川脸上,
脸上再没有明媚天真,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坏笑,恍如一只就要掏心的艳鬼。
“陛下,你别逃呀!”
“你绞尽脑汁,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
“今夜七夕,也算是个团圆日子呀。”
沈窈坏坏的对着陆陵川说。
他连忙好声好气的求她,生怕把她给激怒了。
“窈儿,你帮陵川哥哥把双手解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今夜七夕,也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可惜他这个牛郎,不得织女的心意。
他一面哀求,一面在心里骂自己,简直是天下最蠢的帝王了。
适才和她亲近,也不知怎的,就被沈窈拽到了床上,而她滚到怀里,娇娇软软的一番勾缠。
果然不能色令智昏呀。等他满脑子氤氲散去的时候,已经被她牢牢绑了起来。
今夜七夕,也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可惜他这个牛郎,不得织女的心意。
沈窈恶狠狠骂道,“陛下,你又骗我了。你所说的放我自由,都是屁话!你把月公子藏到哪里去了,会不会他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呀。"
“你杀了他,就正好冒充他。”
陆陵川赶紧摇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杀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呀。”
沈窈纠正他,说得十分肯定,“不对,你说要他和我赐婚的时候,就对他起了杀心。这样才好李代桃僵,冒名顶替!”
陆陵川忙哀求道,“窈儿,你听我解释。”
“我十八岁时,曾经下江南去查私盐案。在那时候,就用了月泠这个化名。”
“你又骗人了!”沈窈不屑的说,她居高临下站在陆陵川身边。眼看沈窈手里的烛台差点没拿稳,热油滴了两滴,快要溅落到他手臂上,他赶紧哀求道,——
“窈儿,你快把火拿开些,床褥易燃,这样危险。”
“陛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沈窈话虽如此,还是收了脚,俯下身去,把烛台搁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而一听陆陵川提起当初的江南私盐案,在墙下听壁角的沈枫整个人也不好了。
果然,陆陵川继续说,“我以月泠的名义求姑母帮忙的时候,你爹爹应该就已知情了。”
“当年去江南时,这名字还是你爹爹给我取的。他让我时刻要如月皎洁,照耀世间一切苦难,让黑暗的一切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