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抬头望向吕雉,发现她垂首默坐,神情寡淡,仿佛席间的一切皆与她无关。
想起园中婢女的话,韩信心里略有不安。
他不懂吕雉为何单独与杨玦逛街饮酒,更不明白她衣裙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晚宴过后,吕雉如约来找吕台和韩信。她默默走进屋,小心翼翼掏出藏在怀里的布帛和药瓶。韩信与吕台对视一眼,吕台识趣地将眼睛瞟向墙壁,韩信则主动褪去外衣。
吕雉替他上了药,又用干净布帛重新替他把伤口包扎好。
“未完全好之前不要碰水,另外切不可叫外人知晓。”
韩信自是应诺,吕雉也不看他,只空举着两只手四下张望。
吕台急忙走过去,指向床榻旁边,笑道:“请姑姑净手。”
吕雉走过去,果见木架上有一盆清水,双手伸进去,清凉清凉的,很是舒适。一旁的吕台乖巧地奉上擦手的粗布,“韩大哥知道姑姑要来,早早叫人准备好了清水。”
吕雉脸色骤变:“叫什么人?县府的婢女吗?”
吕台一愣,身后的韩信缓缓道:“姑姑莫惊,县府里的婢女仆人都在外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吕雉松了口气,擦干手,注意到矮几上有两个干瘪的黄馍馍,随口问道:“哪里来的馍?干净么?”
吕台道:“韩大哥在晚宴上带回来的,说是怕晚上饿。”
吕雉心里微堵,晚宴她和家人的案几上都是精致的面点小吃,却没想到最末座的韩信享受到的只是粗食。她因心中有事,几乎没吃两口,可韩信即使是粗食也不舍浪费,仍然郑重带回来收好。
想起自己曾讥讽他“乞食漂母”,吕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是啊,一个健壮有坚定理想的少年,要在怎样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会从最低卑的漂母手里乞食。
她望着那馍馍,肚子不觉咕噜噜地叫。她听见韩信低着声音解释:“韩信打小吃百家饭长大,实在是饿怕了,所以不忍心浪费粮食。在信心中,粮食比黄金还要贵重,望姑姑莫要笑话信上不了台面。”
吕雉取了其中一个馍说道:“这个我要了,那一个留给你。”
“好”,韩信点头,眼角隐约藏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随后的几日,因吕太公下了严令,吕雉和吕媭两姐妹只能在屋内做女红,抄写《道德经》,连院门都出不去。吕雉如何不知,父亲是生了她的气,希望她平心静气好好思过。同时也是为了断绝她和杨玦再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起初,杨玦还仗着县令公子的身份硬闯了两次,可两次都叫吕太公和吕泽亲自出面给回绝了,杨玦连吕雉的面都没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