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身子猛地一震,吕雉看到他的脸色因为吕台的下跪而突然间变得慌乱。遂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口,心知此事大为不妙。
吕太公一头雾水,吕雉急着抢先问道:“你闯什么祸事了?”
吕泽看了一眼吕雉,吩咐跟在身后的吕释之:“二弟,把娥姁带出去,把家里的女眷和孩子们都集中在厅堂,听候父亲的安排。”
吕释之郑重地点头,强行拖走吕雉。
吕家的厅堂里,女人和孩子挤成一堆。孩子们难被拘束,都吵着闹着要出去玩。而女眷们,尤其是吕雉的大嫂和二嫂更是察觉了什么似得,惶惶不安。唯有吕释之一个男人守在厅堂通往后院的侧门口,闷闷不语。
吕媭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嘴里碎碎念地骂道:“一个低贱的懦夫而已,一来就把家里搞乱了套。什么东西!”
吕雉独自靠在窗前,脑子里纷繁杂乱,心里又恨又悔。和吕媭一样,她恨韩信一来就惹出许多是非。但她更后悔,后悔自己昨晚没有查探韩信的伤口,没有将这件事及时地告诉父亲和大哥。若是昨晚就将韩信赶出去,也许就不会有今天吕台嘴里说的“祸事”了。
时间慢慢过去,窗外暮色渐沉,后院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吴嬷嬷进来禀告说晚膳已经备好,问什么时候开饭。
吕媪站起身,示意吕释之去书房问一句。
吕雉急忙跑上前,说道:“我去。”
谁知一向对她温和的二哥,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
吕雉望着面露难色的二哥,问道:“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吕释之忍了又忍,终于小声道:“台儿惹下大祸,恐怕这单父县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吕家世代经营的生意只怕也要丢掉大半了。”
吕释之说完就走了,只余下吕雉呆呆地站在原地。
避祸迁居?
吕雉的脑子里霍然冒出这四个字。她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嘴里喏喏吐出两个字:“沛县?”
可是在前世的记忆里,迁居沛县明明是两月后才发生的事情,而且是因为二哥吕释之在生意上得罪了郡尉的表亲,才不得不搬迁避祸。怎么可能现在就发生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扰乱了天命,事情因此发生各种变化,所以今世之事不同前世?
她没有时间细究,心里急得是眼下的事。
不知道吕台到底闯下了什么祸事,父亲和大哥又会如何应对?吕家能否躲过这一遭,全员安然无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必然与韩信脱不了干系。否则不会在他才来一天就发生事端,父亲和大哥也不会单单留他在书房一起讨论。
吕释之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传了吕太公的话,说是让大家先吃,不用等他们。又专门走到吕雉面前,告诉她,吕太公喊她进去。
吕雉快步赶到书房,里面只余父亲和韩信两个人,并不见大哥吕泽和侄儿吕台。韩信的外衣随便搭在身上,胸前敞开,露出灰黑色的粗麻里衣。
“姑姑,我答应你要给你看我上臂的伤口。”韩信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
吕雉定睛一看,只见他左臂上方缠着一条白布,那布条上面隐隐有显目的红色。她走上前,亲手揭开那包扎简单的布条,一道两寸长的伤口张着血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底。那伤口切口处整齐,足有半指深,皮肉向外翻卷着,望之触目惊心。
这样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是树枝划伤的?吕雉愤怒的眼神直直射在韩信的脸上,叫他直视不得也回避不得。
“娥姁,不得莽撞!”吕太公轻喝一声。
韩信低着头,也不理那裸露瘆人的伤口,只狼狈地重新穿上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