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多嘴!”吕太公故意沉声说了吕雉一句,转而谦笑着对韩信说道:“韩公子,老夫确有此意想请你做家中西席,但就恐大材小用,屈尊了阁下。”
吕太公亲自开口,韩信不再推辞,答应留下来教授吕产吕种等几个孩童的武艺。
饭毕,吕台拉着韩信到廊下僻静处讲了几句私话,便神色异样地出门去。韩信目送完吕台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抬眼便对上不远处吕雉幽深的眼神。
吕雉的眼神让他心虚,莫不是,昨晚假装醉酒让她看出了破绽?
他朝吕雉略一点头,便转身出了回廊,往昨夜歇息的吕台房间走去。结果才出院门,就远远看到几个小孩站成一排,挑衅似地等待着他。
最大的吕产站在中间,愤愤道:“哎,姓韩的,你真要作我们的习武师傅?”
韩信道:“依吕太公的意思,确是如此。”
吕产看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急躁的脾气又上来了。
“哼!想当我们的师傅,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我看你根本就是来我们家白吃白住的!”
韩信也不恼,耐心地说道:“既是不愿意让我教你们习武,刚刚席间当着吕太公的面,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你们未说话,我便当你们是默认了。”
稍小的吕种挺直脊背道:“你要想当我们的师傅不是不可以,你得给我们看看你的真本事,好教我们拜师拜得心服口服。”
“就是,就是”,另几个六岁以下的小萝卜头齐声附和道。
韩信思索少倾,旋即解下腰间的佩剑,放置在一旁的地上,浅笑道:“诸位小公子要看什么本事?”
吕产指着地上的剑:“你既然佩剑,当然要看你使剑的功夫如何!”
韩信摇头:“我的剑是杀敌立功用的,岂能拿来炫技?”
他略停顿,说道:“这样吧,我打一套拳,且当作是给诸位小公子的见面礼。”
说完,韩信便当场打起拳来,只见他上下腾跃自如,拳法忽左忽右,双掌所到之处,皆有劲风扫过。他身姿矫健,挥袖似舞,一套拳打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只是拳法并非剑术,也比不得骑射,让这帮小家伙们看不到明显的威力。因此吕产并不满足,他提出要和韩信直接对打。吕种也不是个省事的,叫道:“你一个大人,赢了我二哥也是平常。倘或你能在三步内打赢我们兄弟俩人,就算你胜,我们便恭恭敬敬尊你为师。”
韩信看着这两个倔强的小子,心里是又无奈又好笑。他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他的左臂已受伤,行动受制,就怕无意间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吕家的两个小公子。
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伤口处,果然一触就疼。正为难间,吕雉从院中走出,边走边呼道:“产儿,种儿,还不快去温书,刚刚你们的父亲可都说了,晚饭前要检查你们的功课,做不好的,就要受罚。”
几个小孩一听,脸色顿变,也顾不得韩信,四下里逃散开。只剩下吕雉和韩信二人,直面相对。
“多谢姑姑再次为我解难。”韩信低声谢道。
吕雉重重地瞟了眼他的左臂,轻声道:“韩公子,屋里请。”
进了屋,韩信和吕雉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无人开口。韩信自小就寡言少语,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所以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雉转身对着韩信身后敞开的房门,终于沉不住气。
“你的伤严重吗?”
韩信一愣,旋即正色道:“昨夜行路不小心,被树枝擦伤而已,不打紧。”
吕雉全然不信,指着靠墙的床榻:“坐到那边去,我要亲眼看看你的伤口。”
她的语气果断坚决,倒像是把他当做亲侄子一样命令了。
韩信踯躅不安,慌道:“伤口污秽,姑姑还是不要看了。”
吕雉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去掉外衣。”说着就要上手朝韩信走过来。
韩信又窘又急,连连摆手,“男女有别,姑姑为何执意要看我的伤口?”
吕雉轻蔑一笑,不屑道:“莫非你当我没看过男人,所以要占你便宜?”
韩信呆愣了一下,随即向旁边退了一步,俨然端肃道:“姑姑如此做派,实在容易落人口舌。”
“韩信!”吕雉怒目轻喝道:“秦法禁私斗,私斗则被刑。若你惹下祸事,不仅自己死罪难逃,我们吕家也要连坐。所以,我今日一定要看看你的伤口,是擦伤还是刀剑所伤,一看便明!”
韩信内心震动,心有惭愧,但是一张黑脸始终面无波澜。
吕雉紧逼道:“你脱还是不脱?”
韩信长吁一口气,“姑姑既要看,韩信也不好推辞。只是能否等吕台兄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