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下来,屋内静寂须臾,外间的声音大了起来,此起彼伏,像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王妃,不好了,刑部来人,要带走周公子。”
徐安宜捂唇,没有咳嗽,却笑了笑。
周元武顿时慌了,看向王妃,“王妃、您救救我……”
景欢如释重负,坦然地坐了下来,目光扫过正在咳嗽的世子,她眨了眨眼睛,对方面色漠然,对她没有多余的表情。
“真丢人。”王妃不快地说了一句,匆匆离开,还瞪了一眼周元武:“安王府的颜面被你丢光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定这门亲事。”
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还祸害了安王府。
周元武扑倒在地,忙抱住了世子,“表叔、表叔、你帮帮我……”
徐安宜猛地咳嗽两声,景欢眼皮子一跳,指骨发紧,“你、走开……”
她将周元武拉开,未曾想男人的劲道比想象中大大,她怎么都推不开,急得眼泪掉了下来:“阿舅、阿舅。”
“表叔、表叔,是王妃说不能留下她的,我这才、这才鬼迷了心窍,没想到、没想法到他父母找来了。”
徐安宜拽着景欢的手腕,一脚踹开周元武,面色阴鸷,唇角微颤,可见是将咳嗽压制住了。
周元武在地上滚了两滚,灰头土脸,崭新的衣袍也变得不堪。春木闻讯跑进来,见到世子脸色通红,忙上前去安抚,不料,世子瞪他:“将他带走出去,告诉周斌,两府婚事作废,聘礼送回去。”
“表叔,您说退就退,我可名声都毁了,她就相安无事,指不定就是他给我下.药。”周元武不顾礼数,爬起来后就凝着小姑娘,唇角抿出一条直线,“不过是一贱.女,世子忘了当年被……”
“闭嘴。”徐安宜怒喝,脖颈间青色的血管颤栗,“春木,打出去。”
周元武被世子的狠厉吓到了,他何时见过这么阴狠的世子,他咽了咽口水,春木拖着他就走,“您还是给自己留几分颜面为好,若是闹得不好看,别说是世子不待见你,就算您回周家,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您还是乖乖出去,配合刑部去查案,别连累我们景姑娘……”
春木嘴巴伶俐,几句话就将周元武贬得一文不值。
屋内的景欢感觉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温度,抹去脸上的眼泪。她低眸,手腕上的五指骨节分明,煞是好看,檀口微开:“阿舅。”
从她的角度去看,徐安宜下颚线条干净,唇角弧度完美,竟有些勾人。她怔了怔,世子松开她,靠着椅背,方才握着景欢的手在袖口中握住,“婚事退了,你拿什么感激我。”
“阿舅,他刚刚想说什么?”景欢故意忽略世子的话,反正婚事退了,欠了他就是了。
她眉眼弯弯,憨态可掬,像是要耍无赖。
徐安宜瞧她一眼,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景家现在谁当家。”
景欢愣住。
徐安宜悠闲地靠坐着,忍不住咳嗽一声,脸色骤然白了不少,可一双眼睛尤为有力,透着些许精锐。
“八年前你进安王府大门,景家每到年底就向我禀告一切事务。今年你及笄,该还给你了。”
景欢瞧着他头顶上粉色的泡泡,不贪钱不贪权,心思是好的,她暂时放下心来,故作轻松:“我信阿舅。”
徐安宜有些疲惫,方才一脚耗尽他的力气,眼下动一动都很吃力,“我走不动了。”
景欢眨了眨眼睛,方才的恐慌被这么一句示弱的话激得消散了干净,瞧着阿舅干净如玉的脸颊,嘴快道:“要不,我背您?”
语带挑逗,徐安宜睁大了眼睛,脸上皆是浓稠化不开的阴沉,“不想嫁人了?”
“阿舅,我想招一入赘的,您看可好?”景欢也是为难,心中叹气,景家是商户,王妃不待见,她注定是找不到良人的,不如寻一人入赘景家,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入赘?”徐安宜轻笑,“你也太给自己脸面了。本就没人要你,再要求入赘,你就准备做老姑娘吧。”
“那可未必,街头乞丐那么多,总有品貌好的,不求他有银子,只求他一心一意,我养他一辈子,足以。”景欢自信,眼眸湛亮,心情好极了。
景欢嘴巴里又甜甜得喊着阿舅,自己俯身,靠近徐安宜,乌黑的发稍扫过徐安宜的侧脸,瞧着他脸颊上散发出莹润的光,悄悄开口:“阿舅,我想回景家了。”
小姑娘巴巴地凑到面前,嘴巴像摸了蜜糖一样。徐安宜合上眸子,冷笑道:“回家招婿入赘?”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