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见小姐的神色严肃,不禁心下恐惧。
小姐从来都是冷静淡漠的,如今事出突然,又涉及到小姐的身子,恐惧变成了愤怒,“这些人从来都不见得我们小姐好,一个劲儿的害人。”
看着沈晖的神情,怕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语气寻常冷漠,多了一层讳莫如深,从药包里摊出纸条:“微臣开了新的方子,还望娘娘即刻服用。”
慕玘见沈晖情状,淡漠开口:“阿晖,总是叫你见到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芙蓉糕的面粉掺杂了麝香,草乌和马钱子,这三种药材虽是温补良方,但因量多,但是阿姐你方才小产,当时出血过多,如今用着温和的房子调养着,本就不能碰这些,就算是只服用了一点点,经过了层层加工,将其中的味道掩盖了去,但终究是极其厉害的东西。”
慕玘摆手,神色哀伤,话语倒还是往常:“本宫知晓其中利害,毕竟久病成医,还是懂得一些的。”
沈晖没有辩驳。
反倒是慕玘开了口,她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漠:“如果不吃呢?”
“会伤了您的身子,影响后来。”
慕玘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只是你要帮我一个忙,我不能让这件事像那个孩子一样。”
沈晖点头,果然是适合在后宫生存的女子,绝对不会让后宫的女人无理由伤害的。
“这是自然,娘娘被人害的失了孩子,总得要有反击的。”
“本宫不必反击,只要将事实告诉皇上。”
沈晖扯开事不关己的笑容:“臣听兄长说,安家那边,已经按捺不住了,正想着明天来听雨阁请皇上,娘娘是想?”
“那就让她再风光两天,我想,她也只有这两天的得意了。”
安卿儿想动摇自己皇后的位置,让自己滑胎是第一步,再揣度着自己知晓了自己和洛子川的关系,再煽风点火。
但她如今有了身孕,也算是渔翁得利。
这宫里觊觎后位的不止安卿儿一个,还有太后的表侄女方流苏。
方流苏的靠山可比安卿儿大得多,祁国前朝确实有亲戚成婚为后的前例,太后就是先皇的表妹,这一来二去的亲戚变成了婚姻关系,不想有靠山都难。
方流苏背景稳固,一时后宫除了她慕玘,竟没有人能跟她分庭抗礼。
慕玘轻笑,看着沈晖:“阿晖向他禀报就是。”
沈晖知道慕玘主意已定,也知道她平静的面容下的悲哀,叹一口气:“对了,娘娘,倚碧嫂嫂大好了,叫娘娘宽心。”
慕玘眉心一动,想到了那个温婉和善的女子,潘倚碧是个难得的与自己性格相似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决断狠辣,但是并不主动害人,许是知道自己的爱情能够成真吧。
她微微一笑:“自然是很好的。”
沈晖逗留太久,便起身告退:“阿姐一定要好生休息,不要劳心太过,也不要忧心太多。”
慕玘点头:“你放心,我还算是个听话的病人。”
沈晖扬眉,便大步走了出去。
慕玘起身良久,再撑不住身子的虚弱,眼见要倒下,还好婉儿和言欢手快扶住了:“娘娘。”
“无碍,本宫想歇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慕玘已经站定,对着两个人微笑,表情凄楚,再不复之前的模样。
婉儿见此,心里心疼,也不好多劝慰什么,只好退下,把宫门掩上。
慕玘缓缓踱步到床沿,慢慢坐下,心中一片苦涩,手不由得扶上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孩子,她本想拼尽全力爱护的,毕竟在这后宫,多了至亲骨肉。
现在这个孩子还是被后宫算计了,后宫的孩子最难将养,就算是她小心防范,一个疏忽就被钻了空子。
她闭上眼睛,心里为这个孩子的失去感到悲痛,但却有一丝从心里生出来的淡然洒脱。
这样一来,她又是那个无所羁绊的慕玘了。
这些日子,皇帝越来越不想遵守之前的原则,让她按时离宫。
这样一来,她又可以坚定自己的心神,只是对这宫里无情,没有羁绊便没有把柄。
当皇帝回到听雨阁中时,已经是朗月高照。
他走进殿中,静静看着已经摆放好的膳食。“皇后吃过了吗?”
小夏子连忙回应:“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将娘娘的膳食送过去了,娘娘说很喜欢。”
魏安辰点点头:“这就好。”
小夏子微笑凑近皇帝:“今日沈太医给娘娘诊脉出来,神情不是很好呢。”
“可有回禀什么?”
小夏子继续道:“太医说皇上在前朝忙碌,明日再来回复。”
魏安辰走到膳食前,面带笑意的坐下,用膳。
小夏子颇有难色,但还是开了口:“娘娘方才说,这几日身子不舒服。”
魏安辰想到这几天朝堂之上肯定还会有人留在听雨阁听政,反倒会扰了她,“随她吧。”
小夏子应声离去,吩咐宫人给皇上准备沐浴的汤水,帝沐浴后躺下歇息,至此一夜无话。
半夜里,偏殿灯火通明。
婉儿和言欢被身边翻来覆去的慕玘惊醒,言欢掌灯,看到塌上的小姐一脸痛苦,捂着小腹连连抽泣,吓了一跳:“小姐?”
慕玘被疼痛折磨到神志不清,被言欢急切切的一声叫唤倒是回过了神来:“我在。”
“娘娘这是怎么了?”
言欢急切切的问着,皱起眉头,心知不对。
后来沈晖走出去的时候,特地嘱咐了要娘娘喝的时候将药凉成温和,因为是温补的药,喝下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现在肯定是因为芙蓉糕的原因。
“要不要现在去太医署叫沈太医过来,奴婢知道,这个月是沈太医值班,晚上还是在的。”
慕玘神志清醒了些,听到婉儿这句话,连忙摆手:“左右这几天太医来的勤,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