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身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却吃得极为清淡,除了一道清蒸鲈鱼之外,其它都是素菜,甚至还一碟子豆角炒咸菜。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哪里的农家饭菜呢。
祈容净手之后,亲自盛了一碗粒粒莹白的米饭递到周帝手中,待他接过后,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周帝用膳时不喜说话,旁人自然也不会多嘴,除了偶尔筷子挟菜发出的声音以外,大殿再无声响。
周帝扒完最后一口饭,见碗底尚有几粒米粘着,遂舀了一勺汤,连汤带着米饭一并入口,确定再无一粒剩饭后,方才搁下筷子。
坐在对面的祈容也是如此,碗中干干净净,一粒剩饭也没有。
周帝看在眼中,嘴角扬起一丝微浅的笑意,“这般清淡,难为恒越还吃得如此干净。”
“一粥一饭,皆来之不易;陛下的教导,恒越一直都记着。”这般说着,祈容微微抬头,笑道:“不瞒陛下,在外头的这段日子,恒越一直惦记着陛下宫里的膳食;尤其是鲈鱼,鲜香滑嫩;刘公公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要不是怕被笑话,恒越还能再吃一碗。”
周帝接过黄忠递来的茶水漱一漱口,好笑地道:“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就这清汤素菜的,哪里吃不到,还要惦记朕这里的。”
祈容连忙跪下道:“恒越句句是真,万万不敢欺瞒陛下。”
“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别动不动跪;你要是真喜欢,就多来宫里陪朕用膳。”
“谢陛下恩典。”
待祈容重新落座,周帝似笑非笑地道:“说够了闲话,来聊聊正经事吧,说说,怎么突然想到去乐平县了,还是挑这个时候?”
祈容神色一凛,不敢隐瞒,将自己通过周翰、梁冲的死,猜测颜秉文有危险,从而匆匆赶去乐平县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又将乐平县发生的事情如实复述,包括烟月,以及她背后那个神秘莫测的主子。
周帝起初还神情淡然,待听到后面,浓眉已是拧成了一个疙瘩,殿内的气氛亦渐渐凝重起来。
宫人在收拾了膳桌后退下了,殿内除了周帝与祈容,就黄忠一人,他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出。
周帝眉目沉冷,手指在桌上徐徐叩着,半晌,他道:“果真有这样的事?”
“恒越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所隐瞒。”
周帝一言不发,半晌,他冷冷道:“查到他身份了吗?”
祈容摇头,“此人做事极其谨慎,三桩案子都没有留下线索。”
话音刚落,周帝凉冷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继续查,一定要查出他的身份。”
“臣遵旨!”
祈容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这些年来,周帝看似清心寡欲,连后宫都不怎么去了,只一心修道,朝议也是几日才一回,有时候甚至连着十几日都罢朝。
但周帝对权力从未松手过,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抓得牢抓得紧。
修道,也是为了能够更长久的统治这个帝国。
烟月背后那个主人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挑战周帝的权力,这就如同触动周帝的逆鳞,试问后者又怎么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