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西安的时候，龙泉心里还是有点遗憾，唐塔看了，猪圈也看了，可惜汉冢不在行程里面。在龙泉的记忆里，汉一代的艺术都比较抽象，除了长沙马王堆帛画相对精致，汉墓的石刻号称汉八刀，简单说，就是砍它八刀砍出个雕像，完全就是个大写意，可以想象，气势是雄浑的，做工是粗陋的。他一直比较好奇，为什么老秦家那么精湛的手艺到了老刘家的手里完全换了个德性，汉家的造型艺术仿佛一夜回到半坡村，而且这种简陋的风格一直持续到两晋人物画的兴起，那种落差跟坐在半坡的土墩上仰望金字塔相似，很难相信这是同一时代的文明！

飞机降落京城的时候龙泉仍然是一脑密圈，接机的京都华旅地陪瘦高个，头发长长的带点卷，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谦称自己是隔壁老王，人物倒是精神，和那大名鼎鼎的影视明星王志文有八分神似，可惜说的是英语，颇有鸡同鸭讲的意思。还好，看圆规和客人们的反应大体平静，大概出发之前健身旅行社给客人做了充分的热身，明确告知不能保证行程的每一站都说法语。其实大家拿是个英联邦国家，官方语言本来就有英语，魁北克人听英文没有一点问题，对英语远没有本土的法国人那么抵触，江湖上一直传说在法国不能用英语喊救命，不喊尤自可，一喊死定定。

天色已晚，机场沿路的景致已不能看清，模模糊糊地只能看见车窗边不时飞驰而过的一片片白桦林，晚餐的地点就在机场路边，还没真正进入京城，是一家名叫佳丽的酒店，遗憾的是半个佳丽也没看见！迎宾的是两个典型的北方大妞，大高个，水桶腰，红彤彤的大盆脸，文兄很熟络地跟柜台里面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饭菜立马上齐，看来饭店的人都等急了，赶着下班呢。

文兄领着龙泉到里间坐下，漫不经心地拿起一瓶燕京啤酒，用筷子头顶着瓶盖，一挤一撬，波的一声，打开了啤酒，比开瓶器还利索，哥们有绝活啊！他满满地给龙泉倒上一杯，然后用酒瓶子和龙泉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气灌了半瓶，颇为郁闷地摇摇头说：“哥们，你也知道，我学的是英语，公司里面就没有说法语的，兄弟这是被赶鸭子上架，这两天就辛苦你了！”虽然组团的工农兵早有交代，但龙泉确实没想到，桂林、西安都有法语地陪，反而京都没有，这京都华旅实力一般般，看来是个有限公司！但人家老王把姿势摆得那么低，居然都自称鸭子了，他自然不好托大，一口把杯中酒干了，豪迈地说：“放心，不过多费点口水，反正京都的啤酒好，多喝两杯补上就是。”

江湖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象老乌龟这种死不要脸的，就得死命按在地上摩擦，象文兄这样会做人的，必须交个朋友。文兄掏出一根云烟点上，顺手扔给龙泉一包，龙泉本来不抽烟，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都给他吞了回去，一边想着跟人家套交情一边在那里扮正经，那不是纯属作死吗？于是他很自然地撕开云烟的包装，抽出一根，向文兄借了个火，两人就吞云吐雾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