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楼天台，一个娇俏的人影伫立风中。

高达十五层四十五米的综合楼，人从上面跳下来，转眼间就会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碎内脏，夺去生命。这一点，但凡智商正常的都明白，林老师和其他人赶到的时候，人影还在，惨剧尚未发生。

刘处长满头是汗地和两个警察解释什么“校风优良”、“总有例外”之类的，问题是学生被逼得跳楼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学生，多数是不相信一个女孩子真有勇气跳下的，离林老师比较近的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学生——不久前和崔少博发生矛盾的二年级一班的袁焕，就嬉皮笑脸地和同班同学说：“作秀呢，我不信她敢跳，跳了我吃翔！”

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不是林老师，是陈重。一年级三班的副班长面露愤怒，指着他骂道：“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是林子锋头一次见到陈重露出第二种表情，而且做的事大快人心，不禁面露赞许。

袁焕不是善茬，转过头对陈重怒目而视，林子锋在一边动了一下，显示自己的存在，才没让袁焕轻举妄动。这时赵庆中往综合楼的方向走，准备上天台劝解，刚踏出一步，若有所思地抬头仰望；林老师在这一刻也感到了强烈的厌世情绪，不知是不是错觉，跟着抬头。

唿——

人影挟着风声坠落，摔在国旗台前面无人的空地，无限美好的青春凋零，一条生命就此消逝。尸体支离破碎，是个女孩子，仰躺在地上，玉颜模糊，只有一双大眼睛，带着对全世界的控诉无法瞑目。

陈重向前一步，表情悲痛，被林老师拉住，身边聚集了赵清商、叶南、孟彤彤、周爱国、崔少博、钟军辉等人，表情各异。林子锋深吸一口气，有大麻烦了，学校、老师还有学生，没一个跑得掉。如果学生是承受不了学习的压力轻生还好说，如果是其它因素，比如校园暴力，二高将变成全社会口诛笔伐的对象。

近藤光、温风、黄百合、杨皓轩不知何时一起到了林子锋身边，近藤光冷眼旁观半天，对三个人说：“不是普通自杀。”

温风不语，黄百合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们东联的宗旨，如果我查到真相，进行审判——”说到“审判”这个字眼，近藤光下意识瞥了一眼林子锋，“你们会不会阻止？”

“东联的手段太过酷烈，我本人不认同，而且我又是被派到二高的，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屠杀孩子吗？恕我办不到。”黄百合坚决地说。

“我还得想想。”不顾黄百合瞪视，杨皓轩模棱两可地说。

温风开口了：“我个人对未成年人没有偏见，但你们未免把这个时代的孩子想得太单纯。当一个孩子被家长过度溺爱、国家过度保护，就不是孩子，而是经不起风雨的花朵，而且很有可能成为罪恶之花。不要说什么浪子回头，也不要说什么‘他还只是孩子’，我的观点是：就因为作恶的是孩子，我们就要宽恕吗？从他作恶的时候，难道你们看不到他们的未来吗？孩子的力量就是未来社会的力量，毁灭社会的必然是孩子，而纵容孩子的是你们。”

林子锋听了半天，问：“听你们的意思，断定这不是普通的自杀？”

“70％吧，等我深入调查一下。”近藤光说。

林老师揉揉眉心，不等理出头绪，两个警察禁止靠近尸体，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王雨凯和学生处长刘家康过去了解情况，王老师已经手足无措了，一个劲儿说：“刚才还好好的，刚才还好好的……”应该是他班上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