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现在确实困难。”可能是我们争得太激烈,凯路大叔也将注意力转过来了,他说现在王老格好像是动不了了,王家日子难过哦。
“岂止是难过啊。”我说,刚才你们找不到我,那是因为我被王小格逮到了,结果就去他家帮忙做了一点事,才晓得他们过得居然这样惨。
说完,我叹了一口气,深深地闷了一口酒。
“到底有多惨?”刘三问我,他让我不要唧唧歪歪的,是个什么情况就说情况,不要把一场好好的酒局给毁掉了。
“如果我今天不去帮忙,肯定会饿死人了。”我将王家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就问他们,说难道这些还不触目惊心吗?
这个年代还会饿死人,说出去怕死没有人信吧。
而且,要是真的饿死了人,凯路、张良武、杨子和我,可能一个个都难辞其咎,绝对要被收拾的。
“现在还觉得自己很牛吗?尽职到位了吗?”我问杨子,说你现在拿你那个破证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用哦?
“对不起,我还真的是失职了。”当听说王老格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全家粒米都没有了的时候,杨子也有点不好受,立即就跟我道歉起来。
不对,你跟我道歉干什么?
关我屁事。
“过往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纠结了,未来的工作真的需要大家共同商议。”我对杨子说,我们还是坐下来喝酒好了,不能因为工作而耽误了生活,更不能影响生活质量,好好喝酒才是王道。
至于工作,明天再说好不好?
不过,大家还有什么心思喝酒,都已经被我说得没有酒兴了。
“杨子兄弟,我一直有一个问题,组织把你派到我们村里来,主要是做什么的呢?”反正大家兴致也有点低,国哥也停止了和凯路罗嗦,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对对对,我也一直想知道呢。”刘三马上就附和,说我们村的人以前一直都以为跟电影里演的一样,杨子就是上面派来的特派员,搞监视、下狠手什么的,今天听我这样一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哎……”杨子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闷了一碗酒,说你们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
其实,并不是我想针对杨子,也不是专门揭他的伤疤,虽然驻村工作在当时就是一种将人下放的行为,但是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相反,在一些作风过硬的单位,下派到村的反而是那些大有前途的年轻人。
“什么鬼的特派员嘛,只有义务没有权力的。”我说三叔你们原来都是这样想的啊,怪不得这个小子以前什么事情都不干,整天在窝在村委会,吃睡吃睡的跟个猪一样。
听了我的解释,刘三说他算是懂了一点,原来本来是来帮忙的,最后整成了大爷是不是?
刘三的话,让大家笑得肚子都疼了。
也是这样的笑声,冲淡了一点由我刚才引发的尴尬气氛。
“他们最关键的工作就是帮扶,帮扶你们应该懂吧。”我给国哥和刘三普及知识,说出了杨子到我们村来的意义,经过我一番解释后,他们终于好像是搞清楚了。
“来了这么久,你现在应该有个底数了吧。”一阵调侃后,我端起酒碗约杨子一口闷,一来算是道歉,二来也是找个话题继续吹牛。
今天的酒是农家米酒、菜是农家菜,更为关键的是国哥烧菜的水平的确要比我母亲手艺好,让大家都有多吃一点的冲动。
“嚓。”杨子丢了一颗油炸花生进嘴里,就着酒嚼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后,再将花生米和酒一起咽下,一脸满足的样子。
“形势大好欣欣向荣。”杨子说,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款洞村其实已经走在了脱贫致富的道路上,大部分人家已经丰衣足食、衣食无忧。
“不过,一些现象我们要高度注意。”杨子说,目前我们村子里,八成的人已经不需要我们担心,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人,肯定要我们扶一把、带一程。
“病痛和事故是常见的导致贫困方式。”杨子慢慢分析说,当前全村的贫困家庭应该有30户左右,贫困人口约170人,而导致贫困的原因,除了好逸恶劳的懒惰习性外,另外两个重大因素就是家庭成员生病、家庭成员遭遇变故。
“小王林家就是因事故返贫的典型。”杨子说,虽说当时肇事司机赔偿了一笔不小的数额,但是对于一家人来说,这些钱根本就不能挺多久,往往是钱一花完,全家就会掉入深度贫困中。
因病返贫的就更多了,很多人家往往是因为有一名成员得了重大疾病,然后全家就倾家荡产地对其进行医疗救治,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人也没救好,钱也花了个精光。
“你应该知道赵寡妇家老公就是得了骨癌死的。”杨子说,因病返贫的事情,还有很多的例子,他就不跟我一一讲了。
看的出来,杨子可能私底下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起码,不像表面那样看上去无所作为,跟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