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认真核对,我发现杨子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
从他的信息里已经可以确定,他法律援助的那个惯偷的朋友,是我们县长野镇的人,叫赵才亮,平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但是家里却有大大的房子,以及几台车子,可疑程度非常之高。
“那就这样愉快地合作了?”我问杨子。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杨子爽快地回答说,并伸手过来跟我握了手。
“你是不是神经搭错线了。”虽然已经说好要一起干事业,但是对于杨子的行为,我还是有很多的不解,好端端一个“千事不管”,怎么突然就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此之重视呢?
“这不是主旋律电影看多了吗。”杨子说,这还不都怪你,好端端的搞什么电影来放,放就放吧,还尽放那些主旋律的,害得我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为人民服务”这样的思想。
“合着你单身也要怪我喽?”我跟杨子说,你这样说我还真有点害怕了,看来是不是一会要去一趟文广局,再拷点《泰坦尼克号》、《色戒》这样的电影,吸引人民向往爱情,起码要崇尚爱情,避免热情用错了方向,恋爱都不肯谈了。
“色你个头、戒你个肺。”杨子笑着骂我说,你要真的把《色戒》拿回村里去公映,版权之类的我们先不说,单单那些老头老太吐的口水你能承受得了吗?你确信自己不会被国哥打死?
我说当然会,所以我在说胡话,跟你的回答一样。
杨子刚才的理由,明显就是在糊弄我,那我当然也可以糊弄他嘛。
可能是传承了国哥的古板性格,对于搭档我一直都有很高的要求,不管是以前在足球队还是现在的工作,我的极端有时候都会到了让人难堪的地步。
我就喜欢像万毅这样的搭档,有一说一,不藏不掖。搭档间必须要做到知无不言,这样的人我才放心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他。
很明显,杨子现在还不是这样的人。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面子嘛。”见到我很固执,杨子就显得很尴尬,他说又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非得要说出来让我丢脸吗?
我说,这个是必须的,丢不丢脸是你的事,要命不要命是两个人的事。
我这么绝情,是有原因的。以前在报社的时候,跟人出去做调查报道,往往是还没有采访完,领导的招呼就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为什么呢?肯定是有了背叛的搭档。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反正很多花费了极大心血的选题,居然胎死腹中,这个就是我最看不惯也想不通的地方。
“我也得想办法回去啊。”杨子说,你不知道一个单位,是哪些人会被派到基层驻村吗?就是那些领导看不惯、同事不对眼的啊,我之所以会到你们这个破地方来,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吗?
是啊,杨子可是法学博士,律师资格A证的拥有者。
他为什么会来?这个我不知道准确的答案,但是我相信,一定会跟杨子的才气有关,学历高了、本事大了,那当然就会在单位有臭脾气,有臭脾气就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且驻村去!
肯定是哪位领导大笔一挥,杨子就来到了我们这个穷困的乡村。
想起这些,我突然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了。于是我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杨子说,那啥真是对不起啊,我可能有追问得太多了。
可能是话一出口就轻松了很多,杨子也觉得无所谓了。他说有什么啊,刚开始来到时候,我觉得这个就是一种流放,现在看你小子搞得风生水起,我才明白了人生处处是风景、工作到处是平台。你不要小看我,或许我也能够跟你一样,在这个小乡村里,写下一篇厚厚的文章。
“你信我吗?”我问杨子说。
他说当然信了,从你一步一个脚印地干出这些事,我就知道我应该要相信你。我还相信,你就是一只鲲鹏,早晚要飞出山南这个小地方。
鲲鹏,老兄你太看得起我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口铁锅炖不下……
杨子的这个比喻,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当今流传在网上的段子,也想起了自己当前的处境,或许我不是一只鲲鹏,但是也绝对不是一只燕雀,应该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能够容我走下去。
“让我们一起来创造奇迹吧。”见到杨子都这样说,我就站了起来,说借你的话,人生处处是风景、工作到处是平台,让我们一起飞吧,起码首先要让你轰轰烈烈地回到单位去。
杨子说,对,让我们一起飞。
“一起飞,我看你们是想多了,一起滚蛋还差不多。”正当我们俩激情满满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知道,我们基本完蛋了。
“你们居然把医院当成了小饭店?”看着房间里凌乱的餐盘、满地的骨头渣、还有满屋的烟草味,何华华就跟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一样,冲到我的面前,抓着我的衣领,狠狠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