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波的提醒,我们倒是不在意的,一边是高高在上的主任大人,一边是身处底层的村警,此次出院后可能就是天各一方,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跟我们波澜不惊的心态一样,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同样平静得跟水一样。张志林每天早上都会来一趟,问我们是否缺衣少米;林波也会偶尔来一趟,通报一下案件的进展;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跟何华华聊天,万毅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我跟何华华聊天。
光阴真的跑得跟白马一样快。住着住着,我们一不小心就在医院呆了十来天。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特别古怪,那就是林波好几次都在暗示我,说是我们当天在洞穴里赌的钱,不管输赢几何,张华和他都已经决定,不会将这个写进卷宗里面。
也就意味着,这些钱算是干净了,已经成为了我和万毅的“私房钱”,不过面对着这堆还藏在衣兜里的钞票,我真的有点一筹莫展。
这钱烫手,不好花。
“给你的华华妹买一个钻石戒指就差不多了。”见到我一脸苦恼的样子,万毅就给我出了个这样的点子。他说这钱虽然来得有点取巧,但是还真的是赢得“天经地义”,让我只管放心地花。
万毅还说,女人是最见不得钻石的了,或许我早上送出去,晚上就……
唉,交友不慎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好几次强行将钱丢回去给万毅,不过一次次都被他拒绝了,他还说什么“老子撒出去的钱就已经不是我的钱”这种好像有点哲学道理的话。
住院第13天后,我们终于出院了。准确地说,是万毅先出院了。
对于医院这个地方,我住得挺习惯的,起码什么东西都有,也能以生病为理由,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不过万毅不一样,他更愿意回到他的桐合村,在他的大院子里躺着,然后找些人来照顾,跟一帮好朋友聊天。
他就是喜欢热闹。
更何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伤口就是要比我的恢复得好,对此连医生都夸赞不已。
万毅走了,整个病房就我一个孤零零的了,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我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
真难以想象,在无聊和煎熬中,经过相互打气、相互鼓励,从相识到相知,我和万毅居然就这样度过了15天的风风雨雨,真心不容易啊。
我甚至怀疑,在接下来没有他的日子里,我会寂寞得死去。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万毅出院当天的下午,我的组织终于来找我了。
姜至武带着凯路大叔、良武村长和杨子,从村里前来,探望我这个病号。
病床见亲人,两眼泪汪汪,虽然我们没有真的流眼泪,可是那种激动却是掩饰不住的。家常里短、下里巴人,从村子的现状到街上的卫生环境,从张刘两家的矛盾到村里赵寡妇的绯闻,我们愣是活生生吹了一个中午。
当然,有些人是真心探望,也有些人会坐不住。
一到吃饭时间,良武村长就说要去城里采购点东西,搭着去县公安局办事的姜至武的车走了。然后我给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我们就在医院的病房里整了起来。
梅菜扣肉、烤羊排、红烧蹄膀、清蒸鲈鱼等等,酒楼的饭菜就是好,吃得凯路大叔和杨子博士直呼过瘾,凯路大叔甚至下楼搞了几瓶酒,有啤酒也有二锅头,他和杨子就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我喝着白水,看他们发疯。
说实在的,当人沦落到了住院的地步,就会明白了亲情和友情的重要性,就像现在的我,虽然很讨厌酒精的味道,但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坏人”,心还是热烘烘的。
因为害怕家里人担心,或者国哥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的家人早就被我用出差的理由给糊弄了过去,现在我所能享受到的,其实就只有友情。
这个就已经很温暖了。
凯路大叔又喝高兴了,从而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见到凯路大叔又垮掉,杨子将他扶到了万毅之前睡觉的床铺上,随便比划了一个“V”的手势。
对此,我很鄙视。
拜托,你收拾一个每天都会罪的糟老头,怎么会有这样的成就感?
“来一根。”将凯路支书安顿好了以后,杨子搬了跟凳子到我的窗前坐了下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先是自己点上,然后再给我打了一根。
对此,我当然是拒绝的,住院的这几天,我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烟瘾。
“抽吧。”杨子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给我再递了一次,他问我说,你知道什么叫老铁吗?
我说你这个问题要看怎么看的,以什么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