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们已经拣到了你扔进沟里的竹簪子。簪子里面还有一封信,还想抵赖就当罪加一级!”
“老爷……大人……奴家采花卖花……真没有竹簪可用……”
吕牮与吕彪两视一笑,又都做出了兴趣索然的样子。吕彪懒懒地说了一句:“老话常说:人是三节草,不知那节好。”
掌刑者回应:“人是苦虫不打不怂,人是木雕不打不招。”
吕牮坐在皮椅上微闭双目,用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有紧有驰又颇带节奏:“日上三杆柳絮飞,奴家卖花上大街。布衣裹身春风暖,身上无钗亦无鞋。日落西山醉红霞,一对石狮镇高台。问什么竹簪?奴家只有一条白发带……”
“是呀!就是这样嘛……”
吕牮立即就目带凶光,又用阴阳怪气的腔调接着说:“还可以继续编,最好是把它唱成卖花歌,也不枉到人世间走了一遭!”
卖花女吓得只敢以头叩地:“老爷……大人……奴家只是走街卖点花……只想给病重的婆婆换一点药……”
吕牮看到掌刑者扬起了牛皮鞭,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急,我还听说玉家的疯姑娘也来虎牢里闹事。把她带上来,添点热闹。”
风高一把拉住疯姑娘:“我觉得竹簪有诈,你要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风高只是不想让吕牮得意忘形,不知道该怎样保护疯姑娘和卖花的小幺妹。很明显,台正吕牮要拿到口供,好将城内的邛党一网打尽。
04
吕彪从掌刑者的手中夺过皮鞭,发话说:“你到上面的风室拿人,还有那个撞关者。”
风高从怀里摸出天山玉章,递给疯姑娘:“拿着它,你就是我的人了!别想为什么,凡事机伶点。”
“你?”
“我有我的道理,你也在那个小幺妹的手中买过几次花。只有这样说,才有可能保她一条命。”
慢慢地看了一遍既精美又浑然天成的定情物,疯姑娘立即就附耳低语:“我叫玉姝,左胸前面有一颗朱砂痣,平常爱吃折儿根,也就是宫中的蕺菜。”
风高点头:“你的婆婆是这里的捣药奴,人死无坟。你很想给婆婆说回话,所以才多次找到彪哥套近乎!”
“你是说要把彪哥拉下水!”
“不这样,我俩都不可能自圆其说……别去理竹簪的事,你要用也是用天山的玉簪……以后,可以到我的天石阁随便拿……”
木门拍墙,看到小幺妹与撞关的野小子居然是相濡以沫。掌刑者咂了一咂嘴巴,揶揄取笑道:“苦命鸳鸯无情棒,要死也得先过堂!”
“退出去!你算哪根葱?若是台正大人有请,本王去一趟又何妨?”
神定气闲的风高牵着小幺妹的手走出了风室,掌刑者只好是带着两个牢丁紧随其后。刑讯室很热,有一股难闻的尿骚臭。石壁上没有苔藓,可谓血迹斑斑。下完石阶,有块能容纳十几人的青石台,平滑清亮,足以鉴人。
两张皮椅,一条十分笨重的大木案。地面上有浸着皮鞭的高水桶,也有装着木手和拶指的大藤框。跪立的卖花女已经浑身是汗,撕破的粗布薄衫露出了手臂和左侧的肩膀,血痕累累。右腰上还有一块乌青的淤斑,**的双足也有几处踩伤。
“好大胆!跪下!”
风高说道:“本王从西域过来出席祭日大典,怎么就成了撞关者?我的女人小玉姝追到了虎门外,也被问了罪。朗朗乾坤,堂堂王都城,岂容几个栽赃嫁祸的人胡说八道!”
下面的回音更重,掌刑者用手里的法棍杵地,咚咚有声。吕彪咬着牙,腮帮子上凸起一道道肉棱,就像是一头石岗上的狼,死盯着远远的羊群,风吹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