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看宝仁兄,真不应该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邹士夔举杯敬李宝仁。
李宝仁回敬,说:“士夔,当年你替我们扛下了所有罪状,做兄弟你够义气,我李宝仁得谢谢你!”
“既然我被抓住,那么由我一个人顶罪最好,何必连累大伙儿。”
李宝仁一口喝光杯中酒:“啥也不说了。我知道你俩还在干杀头的事,以后这里就好比你家,有危险尽管来躲,有事尽管找来。”
“不瞒你说,丁澄衷待我不薄。”赵正轩抬头继续说,“当年,作为自首分子,我在傅醒华手下受尽白眼。可自从进了《社会新闻》,丁澄衷没有瞧不起我,反而放手让我工作。这么多时间,我在新闻这一行干的风生水起,多亏了他。”
“怎么,舍不得?您跟丁澄衷关系好,那是私谊,比不上公义。一边是个人情感,一边是党的利益,您好好掂量。”邹士夔劝道,“我看丁澄衷不顺眼,肺痨一般的模样,偏偏还是色中饿狼,坏透了!”
赵正轩笑了,说:“你还在为舞女的事耿耿于怀。”
“我无所谓,干不干您看着办。”
赵正轩沉吟一刻,说:“我有个提议,咱换个人行不行?丁澄衷再可恶,他只是一介书生,摇笔杆子的,只文斗不武斗,对党构不成直接危害。”
邹士夔反对:“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不用枪,可用笔也一样打仗,舆论战,影响更深远。”
“我提议用另一个人替换他,这个人原是****,出卖组织,积极抓捕同志,造成无数同志流血牺牲,对党的威胁实在大过丁澄衷。”
“谁?”邹士夔好奇地问。
“汪勇毅!”赵正轩用手指节猛一敲桌面。
邹士夔心头一颤!又想起当年龙华监狱处决的场景: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冯剑白低声吼道。
话音未落,小平头亮开嗓子高呼:“打倒蒋介石反动政府,中华苏维埃万岁!”
死囚们跟着大呼口号。
汪勇毅带领士兵们忙不迭扑向死囚,熟练地把他们的下巴卸脱臼,然后踢到坑里。坑底泥水四溅,冯剑白等人陷在泥泞中挣扎。一批枪手端着德国造镜面匣子,站到坑沿上,一声不吭,疯狂扫射,冯剑白与他的战友们纷纷中枪,委顿倒地。
邹士夔没有被踢下坑去,他目睹坑里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吓得瘫倒在泥地上,哭得鼻涕与眼泪合在一起,糊住了整张脸。
赵正轩见邹士夔出神了,忙拉他的手,关切地问:“怎么啦?”
邹士夔捏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这才回过神来:“丁澄衷只是恶心人,而汪勇毅是直接屠杀**的刽子手,双手沾满烈士的鲜血。办他比办丁澄衷更紧迫。”
“此人对老东家穷凶极恶,形同疯狗,打狗队正是用来对付这种人的。”赵正轩又加一把火。
“可我说了不算。”
赵正轩见状,知道事情成了七八成,回答:“晓得晓得,我等你消息。”
“过去咱们小儿科,只是放把火,没存心伤人害人。没曾想现在你们玩大了,直接玩人命。”李宝仁插话,“你们今天说的,我可只当没听见。”
赵正轩与邹士夔笑道:“你就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