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日本公使馆,船山的福特车很少出门,仅仅用来做一些不方便打着公使馆名义的暗事,就连船山自己有私事出门,也骑一辆自行车,不能动用汽车。船山有个癖好,喜欢逛秦淮河,一则那里有各色淮扬小吃摊,从头至尾逛一圈就填饱了肚子,好吃还不费钱。二则他是个单身汉,长久亏女人,色痨得很,无奈兜里不宽裕,只能一路看秦淮河两岸倚栏而立的粉头,饱饱眼福。
这一天,他又出门直奔秦淮河。船山骑行速度不快,很像他开车的风格。今天他心情不错,兜里有俩零钱富余,所以一路骑车,心思却在琢磨是四喜堂的文玉水灵,还是朝凤楼的翠玲标致。文玉有书卷气,眉目含春,却举止娇羞,像极了京都衹园的艺伎风情。翠玲豪放风骚,会**裸地招揽男人,勾起他们心中原始的欲望。当时,日本经过明治维新国家工业化近代化非常成功,可政府却十分吝啬,长期实行“低消费高积累”的经济政策,除了大富豪,一般民众与普通**都生活得苦哈哈,不比“东亚病夫”中国普通老百姓好。船山很想豪迈一次,一掷千金走入梦寐以求的温柔乡,可是掂量荷包,不得不英雄气短,缩回来。在隔海相望的日本,还有家中老母与两个弟弟指着他这点薪水过日子。
正当船山胡思乱想之际,路口斜刺里窜出一辆自行车,不等他反应,两人就撞在一起,翻倒在地。
船山好梦碎一地,气得要骂人,可爬起来一看,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学生,穿一身藕色对襟褂子,下着藏青色裙子,白袜黑皮鞋,卧在地上嘤嘤哭泣。那柔软无助的形象,一下子打动了船山,把他脑海中念念不忘的文玉、翠玲挤到爪洼国。
他连忙去扶姑娘,姑娘似乎摔得不轻,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你怎么样?”船山用中国话问。
“腿……腿……”
船山朝姑娘腿望去,藏青裙子下摆,白袜黑皮鞋之上,是一段藕色的粉嫩细腿,腿侧有数道擦痕,渗出血珠。船山连忙掏出手帕去擦拭,姑娘一声娇嗔,伸手打开。
面对姑娘倒树杏眼,船山低声下气赔不是。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姑娘反倒不生气了,说:“还不扶我起来。真傻!”
要是在往日有中国人胆敢骂他,就他的暴脾气,一定跳起来抡起手臂扇两大耳刮子。可是今天,船山却毫无脾气,这句骂在他听来,无比顺耳。他伸手扶住姑娘手臂,可是姑娘的脚完全使不上力,整个身子软瘫在他手臂上。船山不得已,双手插入对方腋下,把姑娘抱起来。无意中,他的手指摸到姑娘胸侧,鼓鼓囊囊的,让他心里怪痒痒的。
“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船山担心姑娘腿骨折。他招手叫停一辆黄包车,把姑娘扶上车厢。然后,他想去扶自行车,把它们都推到路边锁起来。
姑娘一把抓住他:“你可别想走,得负责任。”
“负责,负责,我负责。”船山不愿意挣开手,只能吩咐黄包车夫去把自行车停好,然后一起奔向医院。
好在这里离**医院不远,到医院一通检查,幸无大碍。可是在结账的时候,船山犯难了,兜里几个子儿根本不够医疗费。他尴尬地摸遍口袋,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姑娘倒是善解人意,打开自己的小坤包,把账结了。
“对不起,我没带够钱,没想到会出事故,真是抱歉。”船山不停鞠躬道歉。
“这钱应该你出,谁让你撞了我。”姑娘娇嗔。
“我没说不出钱,只是没带出来。”船山连忙解释。
“今天替你代付,明天我去找你,你得还给我。”姑娘生气,话不好听,可是船山现在觉得姑娘生气都那么可爱,挨两句骂心中反而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