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被孙莉这么一闹，邹士夔挨尅，心情郁闷至极。晚上，他仍旧来到共舞台，今天是剑瑛担纲的场子。自从亮出记者证件之后，检票的对他点头哈腰，盼着他能在报纸上说点好的。可今天，检票的一脸死板，像刷了层浆糊。

“先生，你不能进来。”他竟然挡住邹士夔。

“你不会健忘吧？我是记者，以前常来的。”邹士夔生气了。

“以前是以前，从今以后不行！”检票的毫不通融，坚决拒绝，“请先生别让我难做。”

“那我买票，总能进了吧？”邹士夔从衣裳口袋里掏钱。

“买票也不能进，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邹士夔知道这是谁在捣鬼。无奈，他只能在周围兜一圈，待到戏结束，再赶来接剑瑛回家。

今天剑瑛兴致很高，一见到他就喋喋不休地说：“张老板通知我去试镜。”

“这是好事，我请你宵夜，咱们庆祝一下。”邹士夔为剑瑛感到高兴。

“你哪儿来的钱？还是我请你吧。”

“别小看人，我前两天刚刚从报社预支了薪水。”

“真的？那好，你请，今天我要好好敲一顿竹杠。”剑瑛沉浸在兴奋之中，像一只欢乐的小鸟，一路上又蹦又跳。

“行，你挑地方，我埋单。”

剑瑛答应，她挑了路边一家柴爿馄饨铺，显然是为了给邹士夔省钱。

深夜，巡捕都下班了，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一下子冒出无数小摊贩。他们在马路边、弄堂口支起炉子，烧一锅水，然后再摆几张小桌子板凳，一个小食档就开张了。温暖的火苗在炉子里欢快地跳跃，锅里食物的荤香渐渐飘散开来，氤氲之气弥漫整条马路，给清冷的子夜增添了暖和的人气。

他俩一人点一碗绉纱馄饨。老板娘答应着，摆出两只白瓷碗，往碗底各添一勺白花花的猪板油，洒上盐、味精与葱花。待馄饨煮沸，撩到碗里，加一大勺热水。不一会儿，她就将两只白瓷碗端上桌。里面的馄饨像一群长尾摇曳的金鱼，在汤中沉浮。

“真香！”剑瑛用手把碗里冒出的热气扇进自己鼻子。别小看这些做小买卖的，都有一套独门秘诀，把食物做的让你吃一回想两回。

“还是得谢谢你！”剑瑛一边吃一边说，“要不是你写的新闻登在报纸上，张老板不一定会给我这个试镜的机会。”

“跟我客气啥，我只是顺手帮点小忙，主要是你演技好。张老板也不是瞎子，不会让自己的投资打水漂。”

看她正在兴头上，邹士夔不想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剑瑛，免得扫兴。

“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试镜。”剑瑛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像会说话。

第二天，邹士夔特意起一大早，去接剑瑛。片场位于闸北，他俩欢天喜地越过苏州河，按照地址摸到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