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前一天,汪勇毅指挥警察在法院门口放上拦路的木栅栏,防止到时候****的学生冲击法庭。
“不行不行!”汪勇毅敲打木栏吼道,“再搬几个木栅栏过来,把马路两头堵上,留出能走一个人的通道就行。”
“有那么严重吗,这不影响交通么?”属下警长问道。
“丘九可比丘八猛多了,你没看到,上礼拜在外白渡桥上他们敢叫板东洋浪人。”
“真的么?东洋浪人可不是吃素的,打架一把好手。”
“长官,我看到了。”另一名小警察插话,“东洋浪人手提大竹刀,照脑袋狠命砍。咱学生也不弱,头破血流照样往上冲,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太解气啦!”
“你怎么在现场?”汪勇毅问。
“我那天休息,到小东京找乐子去了。”
“学生抗日,你他妈日东洋女人,也是抗日呀。”警长嘲笑小警察。
众人嘻嘻哈哈,一阵调笑。
“可不是!”小警察挠着脑袋回答,“东洋浪人怎么欺负咱学生的,我在东洋女人身上全找补回来咯。”
另一名警察过来插话:“听说,明天审的学生可了不得,敢在东洋人地盘上找东洋人不痛快,太牛!”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
“英雄!这要是搁平戏(即京戏)里头,那是义士呀。”
“别说这么些没用的。”汪勇毅大手一挥,属下警察闭嘴,“快干活。”
小警察在他身后做鬼脸,逗得大家想笑,却不得不憋着。
深秋的傍晚,沿街的法国梧桐枯叶纷飞,打着小旋在人行道上跳舞。邹明孚站在法租界姚主教路(今天平路)私立南洋模范中小学附近的弄堂口等待,弄堂底就是傅醒华的寓所。他这两天几次三番去办公室找傅醒华,无奈傅醒华避而不见。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候在他家门口,希望傅醒华外出归来时能截住他,说上一两句话。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路上行人行色匆匆。邹明孚佝偻起背,双手拢在袖子里,原地绕圈子踱步。瘦削的身体被灯光投影,拉出细长一条影子。突然,一辆黄包车拐弯进入弄堂。
“傅老——”邹明孚眼尖,看见黄包车上坐的正是傅醒华。他叫一声对方没有反应,车子继续往前走。邹明孚连忙双手攀住车厢背,忙不迭地喊:“傅局长,傅局长!”
车夫停住脚步。
“老邹,你怎么在这里?”傅醒华装作惊讶地问。
“我在这里等你小半天了。”邹明孚满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