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老头脸上痉挛,肌肉扭曲拧成一团,放声大哭。赵世瑞担心他会伤心过度晕厥过去,还好他挺住了。接下来,另一具年轻男性的尸首也确认了身份,是他们家长工。小伙子不满二十,家里刚订一门亲,媳妇还没过门,人就没了,令人唏嘘。
“天煞的,谁干的?”孙老头嚎啕大哭,揪住陈树功衣襟说,“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做主啊。”
陈树功冷笑一声,回答:“凶手就是您宝贝女儿孙舞阳!”
孙老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回头盯着赵世瑞,想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复。
赵世瑞不忍心打击老人,低下头想回避他目光,可转念一想,还不如告诉他实情,于是肯定地点点头。
老头处于震惊的晕眩中,不敢相信,连连摇手说:“不能够,不能够!小女是一名弱女子,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有人帮她。”陈树功说。
“谁?”老头还是不信。
“日本人!”陈树功回答,“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禽兽。”
“根据我们调查,您女儿与日本人搅和在一起,充当他们的间谍。”赵世瑞索性把话讲透。
“不能够,我不信!”老头仍然摇手。
于是,陈树功把盯梢孙舞阳的情形详细说一遍。
“您夫人、长工最后与您女儿孙舞阳在一起,她们遇害,您女儿嫌疑最大。”陈树功最后总结。
“孽障!”孙老头大喝一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忤逆啊!我到底造了什么业,家门不幸,竟生出此大逆不道的孽女。”
“您说的太轻了。于家,她弑母犯上,是不孝;于国,她背叛民族国家,是不忠。养不教父之过,您没教育好子女,是对国家犯罪!”陈树功冷冷骂道。
捶胸顿足的孙老头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无力辩驳。赵世瑞瞅着心中不忍,说:“现在还没有抓住孙舞阳,具体情况要等到案犯归案才能真相大白。”
“抓到她,替我剜她一块肉,方解我心头之恨。”孙老头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您也别急着撇清关系。她在哪儿,您是不是犯包庇罪,是不是掺和进案子里,也替日本人卖命,这些我们都要调查清楚。所以,您得配合调查。”
陈树功回到鸡鹅巷53号,将情况汇报给戴笠。戴笠一边听,一边用一方手帕擤大鼻涕。他有严重过敏性鼻炎,时时流鼻涕,很像马一样成天噗呲不停,每日要用很多条手帕擤鼻涕。戴笠是黄浦军校第六期骑兵科学生,虽不擅长骑马,却很喜欢马。因他面带马相,很迷信“人的面相肖动物是主大贵之相”。别人当面说他举止和马一样,他也不以为忤,反而沾沾自喜。后来他用的化名也叫马行健,居然以马自居。他常说愿为蒋介石终身效大马之劳,并引以为荣。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戴笠连说两遍,“日本人就好比大烟膏子,一沾上别想脱身,非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是呀,简直是人伦惨剧。”陈树功附和道,“我们现在还搞不懂日本人用什么手段控制她,让她干出禽兽不如的恶行。只有抓到她才能真相大白。”
“孙老头放了?”
“没有,他有重大嫌疑,我先拘着他。”
“马上组织全城大搜捕,让首都警察厅配合你,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来!”戴笠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