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士夔听到楼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冯剑白交代过他,不要下去开门,因为他自己有钥匙。他透过老虎窗,看见楼下遍布持枪的警察与巡捕。
“不妙,我暴露了。”邹士夔打开老虎窗,小心不弄出声响,爬上屋顶,可是脚下的瓦片被踩得稀里哗啦作响。
“有人逃跑,快追!”汪勇毅叫道。
警察与巡捕砸开房门,追上楼顶。
“站住,再跑就开枪啦。”
邹士夔心里想,被你们抓住就完了,脚下加紧,索性不顾一切狂奔起来。
“啪——啪——啪”一阵脆响划破夜空。
莫里斯是神枪手,看见警察胡乱放枪心中好笑。他站定举起手枪,将准星瞄准目标后背心。刚要搂扳机,却被汪勇毅按下枪头。
“要活的!”
莫里斯听得懂一些中文。他把枪压低,扣动扳机,一枪打在邹士夔脚下的瓦片上。邹士夔一惊,四分五裂的瓦片碎块蹦起来击中脚踝,他吃痛一下子跌倒。几个警察蜂拥上来,按住他,将双臂反拷背后。
正当首都警察厅闹得鸡飞狗跳却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树功可没闲着。他带人远赴福建宁德,调查孙舞阳老家。本来大伙儿都认为这是日本奸细的伪装身份,当不得真,也查无凭据。不料,宁德县真有孙舞阳这号人!毕业于上海中德医院护理班,后在**医院工作,一切资料都对得上,分毫不差。
陈树功有点懵,原来只是应付上司走形式,没想到会捞到真材实料。他带人赶到孙舞阳老宅。那是当地镇上一座高敞的青砖厝,弓形翘脚码头墙好似燕尾。与周围黄砖青瓦的黄土厝形成对比,喻示这是当地一个大户人家。
陈树功拍门,应门的是一个老头,他家的老长工。陪着一起来的当地警察问:“孙老爷在吗?”
老长工两眼浑浊,为人木讷,茫然地拉开大门,让客人进屋。于是,呼啦啦一大片约莫十多个轻壮小伙子涌入门厅。
堂屋正厅上摆着巨幅的紫檀供案,昏暗的日光照见墙上挂的绢本画像,是官帽朝服的清瘦老头与凤冠霞帔的正妻,表明这一家祖上曾是官宦出身。堂屋下对门各摆三对紫檀座椅,明朝的款,仅这一堂红木,就亮出主人家家底不凡。陈树功看一圈,心中惋惜,好好一个身世清白的富家女子,干什么不好,去当日本人间谍,平白无故辱没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