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孙老爷从后屋出来,招呼客人入座。
“不知贵客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老长工给各位客人奉茶。当地警察接口回答:“都是从南京来的大官。”
“哦,小女也在南京。”孙老爷脸上漾起自豪的神色。
陈树功拿出一张相片让老人家辨认:“这是您的女儿孙舞阳吗?”
孙老爷从怀中摸出老花眼镜戴上,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正是小女。”
“恐怕您得跟我们走一趟。”陈树功收起照片,向手下使个眼色。两个下属疾步闪到孙老爷身边,一边一人按住他手臂。其余人立刻分散开四下去搜查。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守本分的人。”孙老爷质问。
陪同来的当地警察也懵了,连忙替孙老爷辩解:“长官,是不是搞错?孙老爷在我们这儿四邻八乡,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怎么会犯法?”
“你没犯法,可你的宝贝女儿犯了大罪!”陈树功直指孙老爷。
“她犯了啥罪?现在是民国,怎么还搞株连?抓人总得有个罪名吧。”孙老爷惶恐,特别是提到女儿,显然他更关心女儿安危,甚过自己。
“你女儿私通日本人!”
孙老爷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发愣道:“啥?”
陈树功高声大叫:“她给日本人当奸细!”
孙老爷震惊得站不住,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不能吧,咱们家可是世代忠良!”
陈树功转身避开,挥手让属下把老头架起来。面对通敌大案,当地陪同的警察也不敢吱声。
“你得跟我们说实话。”陈树功让孙老爷坐下。
“我知无不言,只要能洗脱我女儿的罪名。”孙老爷点头如鸡啄米。
“你知道你女儿下落吗?”
“啊!”孙老爷又吃一惊,“难不成小女失踪了?”
“她在南京逃脱了我们的监视,是不是跑回这里?”
“我没藏匿她,压根儿就没看见过她。”孙老爷急了,“她十五岁去上海念书,从此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一面。逢年过节总说医院里忙,脱不开身不能回家过年。往年还每礼拜写封信给家里报平安,半年前突然连信也断了。拙荆思女心切,一个月前带一个长工寻去南京。不曾想,竟然如人间蒸发一般,也杳无音讯,真让人急死。不瞒你说,要不是你们来,我也打算收拾收拾去南京找她们。”
属下搜查回来,向陈树功摇摇头,示意没有查到什么。陈树功眼睛紧紧盯着孙老爷,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蛛丝马迹,可是那张老脸上涕泪迸流,焦灼无比,不像是假装的。这让陈树功惶惑了,孙舞阳既然真的有这么个人,那么她就不会是盛京电报中提到的那个大间谍。如此看来,孙舞阳只是为虎作伥,背后还有操纵她的人。那么,孙舞阳会到哪里去呢?盛京电报中提到的大间谍又躲在哪个角落?
“跟我们走一趟吧。”陈树功说。
“到哪里去?我可没犯罪。”孙老爷警惕地说,脚拼命往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