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在红楼世界,目前属于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之一。 贾王史薛同气连枝,互为支撑。 所以,王夫人的利诱也不算完全的空头支票。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王子腾只要肯给有关部门打个招呼,未来贾琰高中进士,放个肥缺问题不大。 当然,王夫人在此也打了个埋伏。 王子腾的营运,建立在贾琰将来高中的前提上。 可以当前局势,宁府贾珍能让贾琰平安参加春闱吗? 王夫人面带和煦的笑容,自认为态度非常和善,也开出了足够优厚的筹码,给足了这少年脸面。 但接下来,贾琰的回答却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 “杀母夺家之恨,不共戴天。 琰与宁府贾珍,势不两立。 太太好意,琰心领了。” 王夫人的笑容顺势僵硬在脸上,气得嘴角一抽。 贾母怒极反笑:“老身活了一把年纪,还头一遭见你这种不知尊卑、不识好歹的小厮!” 贾政终于忍不住起身正要斥责贾琰几句,站在后排的王熙凤再次跳了出来。 以王熙凤的要强和睚眦必报的个性,刚才在贾琰手上没有占到便宜,又被嘲笑为“目不识丁连账本都看不懂的蠢笨妇人”,还露了怯,绝对于心不甘。 王熙凤先是冲王夫人欠身施礼,笑道:“太太果然是活菩萨转世,就是心善! 人家口口声声说要向咱们贾家寻仇呐,太太还顾念着他的前程? 看看,这是不是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了? 还有老太太也是,您老何等尊贵的身份呐,有这金贵的时间,听听曲或与宝玉林姑娘她们扯扯闲篇也比这强,何必降尊纡贵跟一个黄口白牙的小厮浪费唇舌?” 王熙凤说完转过身来,胸前花枝乱颤。 贾琰无动于衷,锋锐的目光一凝,心道不小。 察觉贾琰目光的侵略性和肆无忌惮,王熙凤心中羞恼,又讥讽道:“你要向东府珍大爷寻仇,那便寻去,愿意去衙门告,那就告去,谁要拦你都是小婢养的,就怕你没有那個胆子! 老太太,不如让东府珍大爷派人送这位去衙门……咱们倒不妨睁开眼仔细着看看,他到底怎个与咱们贾家势不两立法!” 贾琰突然笑了。 后面这番话才符合王熙凤的真实水准和真正人设。 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煽风点火与威胁恐吓兼而有之。 女流氓气息十足。 贾琰淡扫王熙凤一眼,心道早晚有你跪下唱征服、哭着叫爸爸的时候。 索性也不理会王熙凤,径自向贾母拱手为礼,又向贾政一揖,淡然道:“既如此,话不必多说,琰告退。” 说罢,贾琰转身大步流星走出荣庆堂,果断一走了之。 满堂皆愕。 他今日来荣府见贾母“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成,再留下来跟一群养尊处优坐井观天的娘们儿操练嘴皮子没有半点意义。 寒风漫卷,冬阳疏离,贾琰飘然离开荣府,脚步却并不轻松。 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他必须不掸以最大的恶意去预判贾珍的狰狞手段,也必须要为此做好最坏的准备。 贾琰来得快去得也快,贾政觉得无趣也随即溜之大吉。 贾母苍眉紧蹙,沉默片刻道:“东府那边做事,这些年越来越离谱了。 这事已经闹开,朝中那些言官可都不是一些善茬,风闻此事必会上奏。 你们啊,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踩贾家还找不到藉口呐?还要在外头惹事?” 王熙凤站在那眸光闪烁,贾母说得这些她其实有点不以为然。 贾家何等权势,处置一个没有来头的穷途少年还需要瞻前顾后? 还要扯到朝政大局上去? 但王熙凤决计不敢忤逆贾母的。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轻笑道:“老太太说得是呢…… 不过说起来,这都是东府的事,与咱们西府无关,不如还是交给珍大哥处理算了。 老太太您呐就当不小心踩了一脚狗屎,鸳鸯,赶紧取面盆抹布来,我亲自给老太太清洗干净。” 王熙凤装腔作势,连捧带哄,贾母啼笑皆非,只得干笑两声。 王夫人抬起深沉的眸子扫了王熙凤一眼。 此时,林之孝家的面色阴郁,带着个俏丫头走进来跪倒在地,正是被贾政临时派人接回来的丫鬟小红。 贾母目光深沉道:“小红,不必害怕,你照实说,前日午后到底发生了何事,那贾琰缘何说你与他一起遭绑?” 因早有定计,故小红也不慌忙,轻道:“回老太太,平儿姐姐遣奴婢前日午时出府,去给林姑娘她们采买胭脂水粉的。 奴婢走到府前街,正好遇上东府赖管家带着几个人追着城西牛角胡同的琰大爷去了,奴婢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不料进了巷子尾,见赖管家手下动手将琰大爷打晕,奴婢惊慌喊了一声,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等奴婢醒来,已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了。 与奴婢绑在一起的除了琰大爷,还有琰大爷家的书童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