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丑态百出,贾母心中的嫌恶难以遏制。 贾母缓缓阖上眼眸,心中烦乱。 宁国公贾演的这个重孙子论起无耻恶毒来,在京师也属头一份了。 京师各门各户不肖子孙比比皆是,贾家也不例外,若是平常她根本懒得管。 但考虑到如今贾元春宫中前程紧要,现在的贾家出不得半点的纰漏。 尤其又涉及忠顺王府。 贾母还是忍住怒意又劝道:“珍儿,财你也尽得了,就不要再害他性命了。 你跟老身说说,前日可是你派人去绑了那贾琰?” 贾珍当然一推六二五,一概不承认:“老太太,哪有的事!” 贾母怒道:“好了,你做的那些事都败露了,连忠顺王府的人都牵扯进来……你还敢狡辩?!!” 贾珍一惊,酒醒了几分。 他迟疑道:“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 贾母嘴角一抽,却是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贾珍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和狂妄自大的玩意,若是让他跟忠顺王府的人杠上,那贾家的祸事就真来了。 贾母环视众女,目含警告。 王夫人等心知肚明,皆缄口不言。 堂上的气氛由此沉闷起来。 只能听见贾珍急促低沉的呼吸声。 王夫人突道:“珍哥儿,你元春妹妹刚点了凤藻宫的尚书,目下正是紧要处,咱们可不要因小失大。” 这话扯开了贾珍的注意,他暗撇嘴,他以为贾母年事已高老糊涂了,竟然拿忠顺王来吓唬他? 说到放贾琰一马……贾珍心道,尔等一群妇人懂个屁,那娘们留下的酿酒秘方尤其那块窖泥,可是一座金山,绝不能放过。 再说若不搞死那小厮,还能干等着他科举晋身,将来当了官来向老子寻仇? 至于贾元春的紧要与老子何干?凭什么要老子给你们荣府抬轿子? 贾珍慢腾腾坐直了身子,眸光闪烁冷笑道:“老太太,太太,元春妹妹的事当然是咱们贾家第一要紧事,但珍实在想不出,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总之一句话,那李氏的死与东府无关,哪有什么铁证? 至于说贾琰被人绑架什么的,又与珍何干?任凭他告去! 诬告公侯之府,他这是找死!” 贾珍眸中凶光四射。 不肖孽子! 贾母心中更恼。 她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珍儿,老身也懒得再与你纠缠这些事了,谁是谁非,老身不想管。 但宁荣两府休戚一体,老身这把年纪,就多说两句。” 贾珍干笑着也站起身来:“老太太哪里话,您老有什么吩咐,珍岂敢不从?” 贾母的神色瞬时变得严肃起来:“老身之意,京兆府衙门要打点好,待他索告无门,再逼他离京返乡便是。 老身郑重警告你,决不许害他性命将事闹大,殃及全族。否则——” 贾母目光凌厉紧盯着贾珍:“否则,别怪老身持诰命金册进宫,去凤藻宫告你一个忤逆之罪!” 贾珍陡然一个激灵,吓出一身冷汗。 他骨子里是個桀骜不驯的玩意,之所以惧怕贾母,主要还是因为贾母拥有随时进宫弹劾的权力。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忤逆之罪,足以夺去他的族长头衔和爵位,让他万劫不复。 “一切都依老太太便是,珍无有不从。” 贾珍连连赔笑作揖。 贾母疲倦摆手:“你且去吧,老身要安歇了。哎,伱们这些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珍告退。”贾珍脸上挂着勉强的浅笑,匆匆退去。 贾珍退出荣庆堂,贾母扭头扫了王夫人一眼,淡道:“老二媳妇,让人看着点贾珍,防他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