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综张了张嘴，在他的脑子里，还有成百上千的忧患。

高固拍了桌子。“老韩，不要再说了，我是主将，这是军令，我说了算，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就不信，这大唐天下，当真没有公道，若是没有，我便让世人看看，什么才是公道？”

高固连军令都说出来了。这里都是战场上交过性命的人，都是了解高固的。高固平时虽然看上去随和，但一旦下定决心，那是谁也没法子改变的。

“谨遵将令。”韩综拱手接令。其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跟着躬身接令。

“这事若想要成，最好在沙咤利上朝的时候动手。老韩，我对朝堂的制度不熟，这个沙咤利，一般会在什么时候上朝？”

“按照制度，文官五品以上，及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参。武官五品以上，每月五日、十一日、二十一日、二十五日参。三品以上，九日、十九日、二十九日又参。近年来朝廷日益懈怠，朝参的日子能减则减，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依照这样的制度。沙咤利算是三品以上的武官，他要朝参的话，应当会在十九日。”

“今日十六日，三天后的十九日，他必然会去参加朝参。赵射，孙启。”

“末将在。”赵射孙启二人当即躬身应诺。

“你二人去沙咤利的府邸周围打探，看他一般上朝都是哪些日子，打探之后，一个人在他府邸就近潜伏下来，一个回来报信。”

“是。”二人当即领命而去。

冯妙妙一直站在门口——她不想走，她渴望看到结局。一来是因为她早就厌倦了，厌倦了每当有人想做正确的事，旁人总有千百条理直气壮反对的理由。二来，是因为任福娘。福娘一天不能逃脱韦家的魔爪，她的心就不能安——她什么也做不了，连去韦家见上福娘一面都不能。

“高大哥，十九日那天，我能和你们一起吗？”冯妙妙低低地问。

高固愣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这些粗人，动起手来，怕是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想看到韩大哥和栁娘子能有个好结果。这些年来，我身边的人，没一个得了好的。”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高固又改了主意。他记得自己刚刚被卖身为奴的时候，别人叹一口气，说几句安慰的话，在他看来，是一种被轻看的侮辱。那种心里时时刻刻扎了一根刺的感觉，哪怕是现在，堂堂七尺男儿，偶尔也会涌上心头。

“只要你不怕，尽管来。”

“真的？”

“你在教坊出来一趟不容易，迟到一会也没关系。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等你。”

高固笑笑，拍了拍冯妙妙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