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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巧施讹诈

胡铮的话引起了班里学生的骚动,总务主任请一名学生吃饭,这不是天方夜谭嘛,好奇心驱使大家纷纷围拢过来,询问赵兴东是怎么回事。赵兴东只得含混解释着,给了贾红梅一个眼色后,远远躲了开来,此举引起不少同学的起哄。有几个学生对‘导蛋司令’这个称呼很感兴趣,在简单思考之后,已经猜到了含义,都觉得胡主任太有才了,这个称呼真是十分贴切,于是纷纷传诵,从此后,赵兴东的外号由‘大头’改为‘司令’了,当然在极度仇视的情况下,还是有人叫‘大头’这个略带歧视性的称号。

程一瞬见不得赵兴东被同学们拥戴,急忙追赶传过话就离开的胡铮,想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知道赵兴东给学校弄来油之后,程一瞬有点后悔自己知道信息晚了,要是自己早一点知道赵兴东可以弄来油,那为学校立功的就是自己了,这在广大教师面前不就树立威望了吗,想着自己班里学生的资源,被他人利用,程一瞬有点悔,更有点恨,不过他没恨胡铮,而是越发迁怒于赵兴东了。

在僻静处赵兴东告诉了贾红梅来龙去脉,喜得姑娘连声叫好,直夸情郎有本事……

中午饭之后,30名被通知开会的学生齐齐聚集在高二一班教室,在赵兴东主持下召开了大会,贾红梅作为记录员也有幸参加了此次会议。

大会第一项由成利锋跟赵兴东演了出双簧,虽说都是首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但二人均十分入戏,赵兴东表现的沉着冷静,说话丝丝入扣,让人们觉得他不愧是当领导的料;成利锋则表现的煽情感人,尤其结尾处大义凛然的表白,更让大家觉得这是位真汉子。赵兴东见到大家的思想都受到了震动,就势强调了安全问题,并反复告诫大家,鸡蛋谁摔谁认,我可不赔。

大会第二项,赵兴东对新加入的收蛋员表示欢迎,对他们能站在这个光荣的旗帜下表示了由衷的欣慰和赞赏。大头还对未来做出了美好而具体的描绘,让这些新人们都对未来产生了许多憧憬。

大会第三项,赵兴东对以后本钱的发放时间、本金发放的多少,奖金的分配做了详细的阐述。这下捅了马蜂窝,多数成员都对新政策提出不同意见,赵兴东只好耐心的逐条解释,最终在讨价还价声中,新的政策被修订完毕。

本钱的发放时间,在赵兴东始终坚持下,终于定为周六下午发,周日下午收回,大多数同学对这条也无所谓。个别人提出,家里困难,没有一点本钱,原来收村民的鸡蛋一直都是当场付钱。平时周日交了鸡蛋,领到所有蛋款后,最迟都要在周一下午,把钱给家里送回去,否则会影响家里收鸡蛋。如果改变本钱发放的时间,那家里周一到周五就没有任何现钱了,这对收鸡蛋很不利。赵兴东不可能为了这几个人改变政策,只好出主意说,你家里平时收鸡蛋,可以给村民记账,等周六现金被带回来后,第一时间就给大家结账,村民们应该会谅解的。在说服了这几个人之后,本钱的发放时间就这么定下了,赵兴东现场收回了所有的本钱,并还给了老收蛋员原来打的欠条。

本金发放的多少,大伙争议较大,最后修改成,前八名每人本金15元;下来8名每人本金10元;再下来8名每人5元,其余的不给本金,算做预备队员。这样一共有24人能领到本金,钱数也增加到240元。以后在周六领取本金时,都必须给贾红梅现场打领条,周日结账时,再退回领条,扣除本金。

奖金的分配大家最为不满,此处争论了很久,最终以赵兴东大出血而告终。所有收蛋员被确定为三级,前八名为优秀收蛋员,列为第一级,每人都会受到一毛钱奖励;第九名至第二十四名为合格收蛋员,列为第二级,每人都会受到五分钱的奖励;第二十四名以后的列为第三级,称为预备收蛋员,没有任何奖励。这样每周赵兴东将要拿出1.6元作为奖金,比原来计划的多出六毛钱,这让大头心疼了不已。不过为了避免赔钱,赵兴东规定每周收购的总量超过200斤,才发奖金,如果低于200斤,所有奖金免除。最后,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决定以后每个周日下午,贾红梅收完所有鸡蛋,必须第一时间给大家排好名次,并在晚上开会公布,同时发放奖金。

大会第四项,赵兴东对于本周叛逃几人的事情做了说明,他引用了毛主席在林副统帅叛逃后说的一段话,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大头的这种胸襟和气度,深深打动了每一位收蛋员的心。

大会第五项,赵兴东宣布此次大会胜利闭幕!

这又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它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及时的对收蛋组织的工作方向做出了调整,挽救了组织,收拢了人心,为今后前进的道路指明了方向。在赵兴东心里,这次大会的意义,是深远的、重大的、继往开来的、无可替代的……

下午放学后,赵兴东赶往田翠蛾家里,去通报学校买油的事情。一直等到天黑,田家母女才从市场回来,这娘俩也是满脸喜气,她们破纪录的一天卖了80斤鸡蛋,对于如此惊人的战绩,赵兴东表示了钦佩。当大头把油的事情告诉母女俩之后,这二人也都乐开了花。

学校一共*名教职工,每人4斤油,总共256斤,倒是把积压的两桶油,处理了一多半。不过盛油的器皿出了点问题,200斤油好办,正好是一大桶,但剩下56斤油不好弄,因为田家只有一个装10斤油的油壶和一个装8斤油的坛子,田母只好去邻居家借空油壶,跑了十几家之后,才借了4个十斤的塑料油壶。三人打开一桶油的盖子,盛好了56斤散油。赵兴东又跟田翠蛾确定了明天运油的具体方案,因为要上晚自习,这才匆匆离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赵兴东只练了气功,连洋文都没念,就到了田家,到的时候还不到6点半。田家母女也收拾好了,正等着他,三人费了不小劲,才把200斤的那个大桶装到了架子车上,然后又放好那些零散的油壶和油坛子,赵兴东在田翠蛾的帮衬下,拉着车子缓缓向学校走去,而田母则提着篮子去市场卖鸡蛋了。

到了学校门口,胡铮正在等着,这个为老不尊的人民教师,先讽刺了一句赵兴东,“哎呀!导蛋司令亲自拉大车啊!”然后才过来帮忙,从学校大门到食堂就200多米的距离,他倒是把在另一边扶车的田翠蛾看了20多眼。

在几名厨子的帮助下,赵兴东卸完了货,田翠蛾拉着车子先走了,胡铮又把菜油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质量没有问题,这才领着赵兴东去结账。等一切手续办完,早上第二节课都上了。胡铮再次强调中午在天香阁请客,赵兴东推辞不去,急的胡主任劝了半天,最后才说了实话,是学校掏钱,不吃白不吃。原来胡铮把油价压到0.62元,一斤比市场价便宜了3分钱,256斤总共便宜了将近8块钱,他觉得立了大功,于是就找校长要了政策。本来胡铮也请校长一起去解解馋,可校长听说只请一名学生,认为自己参加有shi身份,就批了两块钱的活动经费,让这位后勤总管自己去折腾了。

赵兴东推辞不过,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要求胡铮给他请个假,他要去乌四集看看,因为支书婆娘很可能今天来。胡主任见到赵兴东终于答应去吃饭,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学校条件有限,而自己掏钱又舍不得,所以可怜的总务主任还没有去天香阁吃过饭呢,他只是慕名很久而已,今天总算逮住机会了,怎能不令他高兴。那如果赵兴东坚决不去,胡铮自己一个人去吃不就行了吗?反正校长已经给了政策呀。这样想,那就低估了一名**员的素质,一名领导干部怎么可能独自一个,偷偷的花公款吃喝呢!至少,那时的胡主任没有这个胆量,他必须拉上赵兴东,必须有一个办公事的借口,这样才会吃的心安理得。

听到赵兴东要他给班主任请假,胡铮连理由都没问,就去找了程一瞬,给导蛋司令请了一上午的假。赵兴东则给贾红梅在教室窗台上,留了个下午才回来的纸条,就去了乌四集。

赵兴东先找到了田家母女,分给对方这次卖油的9元,因为这次卖油表面上一斤只赚七分钱,256斤一家一半,正好是8.96元,他就给了个整数。(实际上赵兴东暗地里每斤还赚五分钱,这次他一共赚了21块多。)

田母收了钱,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赵兴东路子广、有门道。赵兴东无心听这些奉承话,就问起田翠蛾见没见支书婆娘,因为他事先给田家母女描述过这个女人的相貌。田翠蛾对赵兴东交代过的事情,那是很上心的,早上一来就把市场转悠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这时又见赵兴东提起,知道大头忍不下这口气,就让母亲一个人卖着鸡蛋,和赵兴东一起又把市场过了一遍,不过依然没有支书婆娘的人影。二人只好回来,赵兴东一边帮着卖鸡蛋,一边注意观察着。

眼见到了中午,赵兴东不好耽误和胡主任的约会,就最后又转了一遍市场。此时的乌四集市场已经很具规模了,因为全县城目前只开了这一个自由市场,所以平时每天都有200多个摊位,到节假日甚至达到300多,每天的客流量,也将近一万人次,此时快到了中午,一天买卖的最高峰已经过去了,赵兴东还没有找见支书婆娘,心已经凉了,他判断这个贼婆娘可能去公社卖鸡蛋了。因为在自由市场卖货,一般要抓住上午9点到11点这个时间段,这是家庭主妇们买菜的黄金时间。9点以前时间还早,11点以后都开始做午饭了,买菜就有点晚了,因此9点至11点,这个时间段是卖菜的最好时机,通常能卖掉全部货物的七成,而且价格也卖的最贵。有些运气好的卖家,在这个黄金时间段里都有可能结束一天的战斗。而像支书婆娘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能错过这个珍贵的时间段呢,因此赵兴东才有了刚才的判断。

这里啰嗦几句,跟大家交流点生活常识,自由市场卖货的第二个高峰在下午4点半之后,许多上午没出来的人,为了做晚饭,是要去市场买菜的;还有很多下了班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来买菜。此时的自由市场还会繁荣两个小时左右,卖家如果剩的货多,在这个时间段的后期,就要考虑降价处理了。

那什么时候买菜最便宜呢?在市场快收摊的时候,在天快黑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卖家忙了一天,都急于回家,或者只剩下一点货了,干脆便宜卖光拉倒;又或者剩的货太多,存到第二天就不新鲜了,只好便宜出货。这个时候的菜价是上午的七成,甚至会更低。运气好的,还能遇上挥泪大甩卖的。当然这时候买菜也有个缺点,就是都不太新鲜了。

赵兴东转了一圈后,正准备找田翠蛾打个招呼离开,突然眼前一亮,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他终于看见了这个令他望眼欲穿、朝思暮想、寝食难安、魂牵梦绕的支书婆娘。

解放媳妇分析的一点错都没有,贪心的魏生金的媳妇,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还是来到县城卖鸡蛋了,县城每斤鸡蛋可比公社贵两分钱呢。本来支书婆娘已经用逛县城这个理由,打动了闺女和她一起来县城,当然是她卖鸡蛋,女儿逛县城了。但是早上六点的时候,她实在叫不醒女儿,想一想闺女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正应该睡个懒觉,于是这位慈母也没忍心再叫,等到快9点了,闺女才起了床。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敢把这些天收的60多斤鸡蛋都带上,毕竟错过了黄金卖货期,最后只带了40斤鸡蛋就匆匆骑车上路了。一路上80多里地,母女俩轮流带着对方,但到底是女流,骑了3个小时才赶到乌四集,让赵兴东差点失之交臂。

看到县城的自由市场这么大,这位魏家寨的第一夫人有点眼晕,最后挑了个角落,在女儿的帮助下,摆好了摊位,就在此时正好被赵兴东发现。大头躲在一旁悄悄观察了一阵,听到支书的女儿说了声“妈,我去逛了”,然后就见如花儿一般的姑娘离开了。赵兴东也赶紧去找田家母女,田翠蛾一听仇家来了,顿时火冒三丈,拿了一根烂树棍就要前去理论,被大头一把拦住。

“姐,你准备咋弄?”赵兴东问道。

“我直接骂她不要脸,让她知道坑谁也别坑我的兄弟!”田翠蛾气哼哼的说道。

“姐,她可是我们村支书的老婆,他们魏家可是我们村最大的姓,你把我暴露了,我以后还咋回村呢?”赵兴东问道。

“那咋办?总不能让咱们吃个哑巴亏吧!你还是不是男人,这时候咋成熊包了?”田翠蛾对赵兴东在关键时刻,没有表现出男人的英勇气概,有些不满。

赵兴东听了这话,不怒反喜,笑着说道:“姐,还是你疼我,我很感动。不过这事还是智取比较好,你听我这个主意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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