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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铁壁铜墙桐山县

午时。

县衙,此处威严之地,今日有些吵闹。

郑管家望着被人拖拽过来放在地上的樊毅......尸体,不由涨红了面皮厉声喝问道:“怎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那樊毅趁我等不备,忽然以内力震碎枷锁!夺了某的朴刀,一跳三丈高......”

苟胜一开口,便是熟悉的配方。

甚至比上次陈初杀张贵还敷衍了些,连个‘刀伤’都没给自己人安排。

郑管家自然能看出问题。

安详的樊毅,脸上是歪歪扭扭的‘王八O’刀痕,虽已愈合脱痂,但伤痕红肿凸起,宛如爬在脸上的蚯蚓,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被捉十几日,樊毅已被贺北折腾的脱了像,不但瘦成了骷髅一般,且左手缺了两根手指,右脚少了根大拇指。

这幅样子,怕是连走路都走不成,哪里还能震碎枷锁、夺人朴刀?

再说了,樊毅本就不以工夫见长,何来‘内力’这种高级玩意儿?

“......那樊毅一招老树盘根将人缠住,彭二哥趁势一招直捣黄龙,将其击杀......”

苟老师讲姿势小课堂又开课了,郑管家阴沉着脸看向了陈景彦,“陈县尊,这皂衣信口雌黄,其中定有隐情,县尊不着人将他收押审问一番么?”

“噫!郑先生,我们县衙刑房三班人人皆知苟步快为人忠厚.......他可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人,不信你问问其他同僚?”

明事理的陈都头开口道。

登时引来一帮皂衣七嘴八舌的附和。

“是啊!苟胜哥哥的为人,我们是知晓的!”

“嗯,苟兄弟为人木讷,不善言辞,断不会说谎......”

“啊,对对对!”

面色阴鸷的郑管家扫了一眼乱糟糟的皂衣,又看了看尽力装作小透明的陈景彦,后又看向了西门恭、蔡源、徐榜.......

这伙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臊眉耷眼。

没一個人开口喝止这群皂衣。

郑管家终于品出点味来,不由环视桐山县衙,最终把目光落在陈小郎的脸上,森然一笑,道:“好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铁壁铜墙的桐山县.......待回去后,定把今日之事报与我家老爷.......”

说罢,郑管家转身便走,身旁朗山县王捕头连忙带着扈从拖上樊毅的尸体跟上。

“郑先生,好走。”

“诶!这两根玩意儿也是他的,不一起带走么?”

苟胜从地上捏起两根断指,朝郑管家背影喊道。

待郑管家等人消失在视线中,徐榜悠悠叹道:“哎,无端招惹了他郑家。”

一旁的西门恭却双手一背,淡定道:“郑家又怎了?那郑二便是蔡州留守司统制又如何,难不成还敢发兵打我桐山县么?”

是夜。

朗山县,饮马庄郑家大宅。

跨院偏房,玉泉山二当家毛彦荣帮三弟樊毅清洗了尸身。

樊毅不但面皮被毁、缺了手脚指,就连两颗卵子都被人摘了去。

毛彦荣想起在寨中和三弟耳鬓厮磨的种种欢好过往,不禁悲从中来。

便是十几日前得知大哥张立身死时也没这般悲痛。

他和樊毅不止是兄弟,还有更深、极深的另一层关系。

此时眼见爱人兄弟下场如此凄惨,自然悲愤莫名。

‘吱嘎~’

门轴轻响,一名年纪约二十露头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见了毛彦荣先叹了一回,“二当家,还请节哀。”

“六公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还请六公子助我啊!”

“哎,我知二当家胸中恨意滔天,但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啊.......”

“......”

毛彦荣自然听出了对方是在推诿,心下不由大恨!

.......我玉泉山帮你郑家做了多少事!现下我两位兄弟身死,你们郑家却又不愿帮我寨子报仇!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说出来。

此时他弃寨躲在郑家,只带了十多位兄弟,不说如丧家之犬,至少也是寄人篱下。

“是,凭六公子安排......”心思转念,毛彦荣低了头,恭顺道。

......

此后,桐山县很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百姓们也逐渐开始忙碌起来。

四月,鹭留圩北边的浅湖中种了大片莲藕。

只待夏末秋初,便是一片映日荷花美景。

四月中旬,鹭留圩外冬季整理出的水田,播下了籼稻。

桐山县紧邻淮水,属麦、稻混种地带。

进入五月后,也到了一年中农人最辛苦却也欢喜的时段.......收麦子。

当下,收麦子不止是把一年辛勤劳作的成果收割进仓那么简单,农人对待此事很是看重,甚至有些虔诚。

全家老小齐上阵不说,便是驻守在清风岭的三小队人马也赶回来两队参与夏收。

五月初七。

陈初头戴草帽,一身农人打扮,随着他一声:“开镰!”

鹭留圩夏收工作开始。

田间地头,俱是躬身割麦的青壮,看上去蔚为壮观。

“二虎,敢不敢比比谁先割完这一畦麦子?”

昨日方才赶回庄子的刘四两笑嘻嘻挑衅刘二虎道。

“哈哈哈,比便比,谁输了晚上请吃酒!”

刘二虎当即接受了挑战。

他们一年前还是在地里刨食的农人,这点农事自然不生疏。

陈初那边,则带了蓝翔学堂里那些年纪稍大些的孩童体验夏收。

庄子上并不缺劳力,陈初让他们顶着毒辣日头前来劳动,是为了让孩童们知晓一饭一食来之不易。

以免现下生活条件远超父兄当年的孩子们未富先娇、忘了出身根本。

刘伯和杨大叔则带了几名好把式,专门收割陈初那块远比相邻田块麦子长的低矮粗壮的‘杂交实验田’。

这块麦田,老哥俩盯了半年,只等今日收了,看看到底能收多少斤粮食。

除了这些老面孔,还有一些打扮奇怪的人在参与劳作,且一旁还有几名联防队队员守着。

说他们打扮奇怪,一来是因为衣衫破旧肮脏。夏收时,鹭留圩村民自然也穿了旧衣,但都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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