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冰冷刺激着贴着镜子的肌肤,一之濑帆波闭上了眼。
白腻的胸部挤出让人心眩神迷的幅度,湿热的吐息打在镜面上又形成了新的水雾。
“成长吗……”
一之濑帆波垂下眼帘,喃喃自语。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径直走进卧室,把整个身子埋进了被子,明明精神已经疲倦到了极点,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去他的房间睡吧】
脑子里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同洪水决堤般席卷了全身,一之濑帆波抱着一床被子打开了北川凉曾经的家门。
果然,只要躺在这边的话,心灵也会安定下来。
“生日,母亲的受难日吗?”
脑子里莫名地冒出北川凉的话来,一之濑帆波挣扎着爬起身,她走进自家的客厅目光迷离地找到了桌子上的蛋糕。
点燃蜡烛用的打火机就放在旁边,她带上蛋糕和打火机回到了北川凉的房间,一个人坐在那里将三根蜡烛点燃。
“接下来,是许愿对吧。”
“希望……母亲的病早点好。”
她迷迷糊糊地向视野中三簇摇晃的火光吹气。
……………………
不知道睡了多久,眯缝着眼睛点开手机,上面大概有接近十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于一个人。
“喂,凉。”
也没有看的意思,直接打电话过去说更方便吧,明明精神状态有些不安定,但是一之濑帆波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帆波?”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传来。
【他会说什么呢?询问母亲的病情?关切我现在的情况?还是送个生日礼物之类的?】
“我就在你的家门口。”
那边的声音否决了一之濑帆波的所有臆想,并不是疑问句而是简短的陈述句。
“诶?”
下意识地愣了一两秒,一之濑帆波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我,我现在来给你开门。”
站在门外的北川凉左手拿着一把黑伞,一之濑帆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如果是从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间算起的话,他似乎已经在门前踌躇了好一会。
“你的伞前天晚上忘记拿走了,昨天也没有去拿,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北川凉抬起眼,被规规矩矩装在粉红色睡衣里的一之濑帆波,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美丽姿态。
她的身体和性格正在接近于她的母亲设想中的未来,但其余部分,却毫无实感地停留在过去。
“身体不舒服吗?”
注意到一之濑帆波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北川凉伸出手去,但最终又放了下去,他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气和湿气。
“不进来吗?”
一之濑帆波没有回答北川凉的问题,她好像正执着于他为什么还只是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脱鞋进来这个问题。
“难道是想让我出去吗?”
她摇晃着身子似乎真的要踩着拖鞋走出门外的样子。
“额,好吧。”
北川凉总感觉今天的一之濑帆波有点奇怪,他换完鞋子刚刚走进一之濑的家门,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一之濑帆波压到了门上,少女已经完全发育的身躯来到近前,胸口搭上了他的胸口,脚尖微微踮起,修长优美的身躯在这一刻如同一张满弓,双手张开绕过了他的肋下环抱在了他的身后。
炙热的吐息正呼在北川凉的胸口处。
“帆波?”
明明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但是北川凉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确实莫名的恐慌,他低下头去正好对上了一之濑帆波湿润的眼睛,碧蓝色瞳孔潋滟着水气的样子几乎让他一下子心神失守。
一之濑帆波很早就学会了让母亲放心,所以她的哭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沾湿了北川凉胸前的衣服。
有人因为恐惧而哭泣,有人因为悲伤而哭泣,有人因为喜悦而哭泣。
哭泣总是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
但是她现在只是单纯地在哭泣而已,无声地,静默地,在流眼泪。
或许一之濑帆波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今年哪怕已经十六岁了,其实也不过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孩子,只是以前她自己从来不愿意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也就忘掉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既然已经哭了,那就哭的再痛快一些,更彻底地做回小孩子。
这个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北川凉两个人。
于是一之濑帆波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她好像一个走进教堂的虔诚教徒,在暖烘烘的火光前,面对着一个慈祥的神父将所有的心情与想法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把所有憎恶的喜爱的压抑的的细节全都放纵地说出来,捧在手里让他看。
她说她好喜欢萤,她特别感谢北川凉当时在她之后把萤抱回了家。
她说她好喜欢他,其实她在十二岁那年给他叠的每一个千纸鹤里都写着“我喜欢你”。
火光摇曳。
在沉睡了的少女身边,燃烧着的蜡烛正一滴一滴地流着泪,直到它的底部终于承担不住重量,半截蜡烛头滚落到一旁。
那边是一只又一只的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