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抖着手,眼眸里闪过的皆是难以置信:“你竟敢忤逆……” “侯爷。” 宋姝婉声音微扬,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两步:“请侯爷慎言,有些话还是要谨慎言说的。” 大周朝极重礼仪,哪怕府中闹得再厉害,对外也都保持了体面。 忤逆二字,在大周朝可不是好话。 侯爷冷笑,眸里闪过不屑:“谁人不知他裴寰瞎眼断腿,早就是废物一个?再加个忤逆,也不过是他应得的,此乃事实。” 裴寰微微抬头,一手搭在轮椅的侧边,空洞的眸子如有实质般“盯”着侯爷。 一站一坐,可侯爷却莫名觉得心颤,恍若有一柄利剑袭来,要将他劈成两半。 该死的,裴寰已经是个瞎子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侯爷眸中闪过忌惮,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宋姝婉瞧在眼中觉得好笑,这定远侯府不比信国公府好到哪儿去,全都是荒唐事。 青竹院内外一片寂静,这时,几道孩童的喊声传来。 “你这只大马太慢了,快些,再快些!啊啊啊,我让你快些!” “二少爷轻些,莫挖小的眼珠子,疼疼疼,啊,啊啊啊啊,我的眼……” 尖锐的惨叫声进了屋中,宋姝婉下意识低头望向裴寰,却看了个空。 真是糊涂了,裴寰的眼睛瞧不见,又如何能与她对视。 宋姝婉正欲移开目光,就见裴寰转过了头,二人的视线分毫不差的对上了。 明明知晓裴寰看不见,可宋姝婉却有种他真的看见了自己的感觉。 下一瞬,她敛去思绪,疾步往外走。 侯爷被她的举止弄得发怒:“没规矩,本侯准许你走了吗?给本侯拦下她!” “谁敢?” 裴寰波澜不惊的吐出两字,暗一抱着长剑,犹如煞神般立在轮椅后方。 方才还作势要追的仆妇瞬间僵在原地。 谁都知晓他们的世子是大周战神,便是眼瞎断腿,这周身的气势依旧骇人,叫人不敢往前分毫。 侯爷见着这一幕,一脚踹翻最近的仆妇:“裴寰,你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另一边,宋姝婉出了屋子,就见裴继正在踢打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厮。 小厮捂着脸不停打滚,指缝里还能隐约见着红色。 “让开!” 宋姝婉动了火气,吓退了裴继,去抓小厮的手。 “我给你瞧瞧眼睛。” 小厮痛苦的嚎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坏了……” 宋姝婉细细看过,姣好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深沉。 这时,她身后响起了木质轮子滚动的声音,是裴寰见裴继跑进屋后,便跟了出来。 “呜哇,爹,那个女人好吓人。” 裴继的哭声从屋里传来,当中的三人却无一在意。 裴寰微微侧头,听了片刻问道:“他的眼如何了?” 宋姝婉没有回应,而是向暗一要了匕首,只听凄厉的惨叫响起,一直挣扎翻滚的小厮没了声响。 此时,宋姝婉才有了回话的心思:“他的眼被扣破了,双眸相互影响,只能挖掉坏的眸子,保住另一只。” 说到这里,她心头的火气又升腾起来。 “裴继小小年纪,性子未免太过歹毒。” 裴继的哭声还在继续,侯爷哄他,竟没机会出来。 裴寰稍稍侧头,语气淡漠:“先带这小厮回去。” 言下之意,竟是不管侯爷了。 宋姝婉略有犹豫,又见裴寰是真的不在意,便没有多言,推着轮椅回了院子。 屋中,侯爷实在哄不动裴继几句,只能叫侯夫人来哄,仆妇上前将看见的一幕说了。 待听见宋姝婉挖了小厮的眼,侯爷勃然大怒:“好一个毒妇,下手竟如此狠辣!” 侯夫人眼眸微闪,她本想着让侯爷对付裴寰和宋姝婉,又怕事情牵扯到自身,特地躲开。 没想竟然被她儿子搅和了事情。 不能这么算了,裴寰和宋姝婉绝不能过的那么自在。 余光瞥过正无能狂怒的男人,侯夫人故意说道:“听宫中传出的消息,那宋姝婉医术极高,连太医令都解决不了太后的头风之症,她都能治,这假以时日,她的医术传遍京城,岂不是叫那些寻常百姓都能赞叹定远侯府?” 她一拍手,惊喜地说:“哎呀,这可是好事呢,就是那定远侯的位置,怕是就没法给继儿了,也是,继儿到底不是元妻所生,他……” 侯爷回过头,眸中满是压抑的愤怒:“不是元妻所生又如何?我亦不是元妻所生,照样做了这定远侯,老子不给位置,他就休想比过继儿,宋姝婉会医术是么,呵,我就替他们好好谋划一下!” 清风院,宋姝婉单手托着脸颊,眸中水光潋滟。 “也就是说,侯爷偏宠裴继,也有部分原因在裴继不是元妻所生之上?” 裴寰颔首,微微抬手。 暗一迅速将茶盏塞过去,又利落后退。 啜了口茶水,裴寰面上浮现嘲讽:“于他而言,这是公平。” 宋姝婉垂眸,公平可不是如此作用。 “不提扫兴之人,听闻京城明日有个诗会,以诗会友热闹的紧,世子可要……” 她未说完,就见一个暗卫从天而降,恭敬跪到裴寰右侧。 “世子,温公子的信。” 裴寰巍然不动:“念。” 暗卫展开请柬,念出其中内容:“明日午时温府设宴,且来捧场。” 宋姝婉眼眸微凝,京城中姓温的只有一家,便是当朝太傅温伦,暗卫口中所说的公子,应是大公子温宜修。 “世子可要去瞧瞧?” 裴寰不答反问:“你可想去走一遭?” 成日呆着十分闷,宋姝婉自是想出去转转:“何时走?” “午时。” 这是,刻意拖延到的时间? 宋姝婉微微一笑,替裴寰续满杯中茶水。 “那我便候着了。” 次日,宋姝婉替随裴寰做了药浴与金针,又将人移到了床榻上。 正用火烛给金针消毒,侯府管事急匆匆赶来:“府外突然来了一大群人,说是要见,要见我们侯府的世子妃。” 宋姝婉抬眸,慢条斯理的将烤过的金针放好。 “可有说为何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