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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

老孙头依旧保持沉默,这在曹庸看来等同于默认了。 “他怎敢如此!!!”曹庸声调陡然拔高,不远处假山附近的四人闻声立即看了过来。 “你小点声!”老孙头立马捂住曹庸的嘴,小声提醒道,而后又转过头对王令几个喊道:“没事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看到那对年轻人果真继续吵闹,他才松了口气。 “你好歹探花及第,曾经的大理寺少卿,如今的一州知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毛躁了?”老孙头说道。 “唔唔......”曹庸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老孙头这才松手。 他刚一松手,曹庸便立即压低嗓音说道:“宁王怎敢如此胆大妄为?他身为皇上的胞弟,是我景国的亲王,怎敢悖逆祖宗通敌卖国!先生,我现在就将此信递交陛下,揭穿他们的阴谋!” 老孙头继续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信里只是尉迟扬丰的一面之词,光凭这么一封书信说明不了什么,还扳不倒刘平山,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我收到消息,两个月后晋国会有一次大的军事行动,尚未查明他们要做什么,但我猜到时刘平山定会有所响应晋军,届时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机会,这是抓住他与晋国勾结的机会,只有那一刻,才是这封书信排上用场的时候。” 曹庸郑重点头,将手中书信小心收好,他下定决心,势必彻底将刘平山这颗毒瘤,从西北地域拔除。 老人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还有一件事,如今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何事?”曹庸道。 “三年前,武阳关的守将李崇关将军,不远万里,将把一口箱子和一封他的亲笔信送到我府上,信上说,武阳军与一支到我边关打草谷的晋军小队交战,虽取得胜利,但伤亡惨重,箱子里装着的就是当时晋军的甲胄,军马的马铠,以及士兵使用的战刀。” 曹庸:“三年前?那不就是您辞官的那年吗?” 老孙头表情严肃的颔首。 曹庸很少在老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于是问道:“李将军缴获的晋军军械有什么问题吗?”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经我仔细查看后发现,晋军使用的军械与过去相比,做工更加精湛,坚韧程度也更胜以往,几乎与我军使用的是同一种工艺锻造而成,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信上还提到了火铳,只可惜未能缴获,只有几枚从我军战士身上取出的弹丸。”老孙头在说到火铳时,语气中明显夹带了几分怒意。 “火铳?!不可能!晋军怎么可能有火铳?”曹庸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您是怀疑......” “我怀疑有人偷运军械火药到晋国。”老孙头表情认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两国争端由来已久,晋国善骑射骁勇善战,而景国有军备优势,所以才能抵御住晋国长久以来的不断侵犯,可一旦这种优势不在,与景国而言,恐有亡国的危险。 曹庸:“这两件事肯定存在某种关联,莫非也是宁王在捣鬼?!是了,兵部尚书也是宁王的人,想要不声不响的把军械运出景国,也只有宁王办得到,可是两国边境盘查严密,他们是如何偷运过去的。” 老孙头道:“通往北境的武阳、北陵、天水三座关隘,都有我们的人盯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军械偷运到北边,所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些人是走的海运。” 曹庸颔首道:“如果是海运的话,定是从林州或缙州的港口出船,只有这两个州的港口便于向北运输,同时又具备让大型船只停靠的港口,想要运送大批量的军械,必须得是大型的货船,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林州的林州港和缙州的临安港,查一查这两个码头的大型船只货单,应该能有线索。” 老孙头鄙夷地看着曹庸道:“你以为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那时我到户部,查看了这两个港口五年以内所有的船只备录,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们的人在货单上做了手脚?” “不会,所有港口码头的船只上报的物品种类,全都是由户部的亲自查看的,户部从上至下大部分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宁王将手伸进户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走陆运也不走海运,那些军械难道会飞不成?”曹庸有些沮丧的说道。 老孙头道:“随即我便意识到,对方或许是知道我在探查此事,所以毁掉了所有痕迹,选择暂时蛰伏。于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警惕,那年我才与陛下演了一出君臣不和的戏码,顺势辞官,远离朝堂云游四海,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等一下!您刚才的意思是说,三年前您辞官的前后始末,是和陛下演的一出戏?”曹庸打断了老人的话,他一脸错愕的问道。 “没错。”老人点头道。 曹庸苦笑道:“所以皇上三年前就知道有人偷运军械给敌军,甚至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胞弟,可这三年来,他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你们把我瞒得好苦啊”,曹庸第一次感觉这两个人从某种程度讲,真是天生一对,他甚至为这对君臣的行为感到荒唐。 “做戏终归是要做全套,这样才能让人信服,想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老孙头非但不感到愧疚,甚至还有些得意,没想到自己演技这么逼真,当年曹庸在青州知晓他与陛下翻脸后辞官,写了一封声泪俱下的挽留信,信中言辞恳切,近乎哀求,信纸上甚至有几处被泪水晕染的字迹。 曹庸当然不知这老混蛋在心里嘲笑自己,他取出那封尉迟扬丰写给刘平山的信问道:“这封信到不了刘平山手中,他们难道不会起疑吗?” 老孙头笑道:“这你不必担心,负责送这封信的人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他们只会以为是那一带的山匪所为,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 “那我就放心了,先生放心,此信胜过我曹庸的性命,我一定妥善保管。”曹庸郑重其事道。 老孙头颔首,然后说道:“你我今日相见,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但他们应该猜不到我来青州是打算做什么,剩下的事你放手去做即可,我明日就将离开青州。” “什么?!你要离......”,曹庸惊呼,声音再次拔高不少,再次吸引到四个小辈的注意,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孙头跳起将他按了下来。 老人气急道:“你喊什么喊?!曹庸啊曹庸,你个老小子,养气功夫何时倒退得如此厉害?真是狗肚子藏不住二两香油!” 曹庸尴尬道:“我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危吗?若真如您所说,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您出现在青州,很快就会找到您,您若是离开青州,谁来保证您的安全?” “你忘了吗?我是罹罪长歌的总司,何须你来保护我的安危?”老孙头不屑道。 曹庸愕然不已,罹罪长歌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解散了吗?随即恍然,既然当初先生和陛下翻脸是假,那这个天下第一的特情机构解散也是假的,难怪先生即便远离朝堂也能览尽天下事,原以为只是个别几个潜伏的长歌暗探还在运作,知道真相后方才明白,是整个组织还在。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曹庸知道罹罪长歌还在,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 可这样一来,他又有了新的烦恼,既然罹罪长歌还在,那宁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输军械的呢? 老孙头人老近妖,一眼便从曹庸的表情变化中,猜到了他心中所忧,于是宽慰道:“不该你担心的事,不要劳心思考,这次我亲自跑一趟,或许就能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 “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曹庸问道。 老孙头的目光深沉地望向东方,说道:“现在还不确定,要等到了缙州后才清楚。” 曹庸甚是不解的问道:“为何是缙州?不应该去林州吗?毕竟有顾信言在那里,有他帮忙,您查起来也方便些。” 顾信言是林州水军都统,算是老孙头的门生,而缙州的水军都统冯孝明是宁王的人,曹庸不明白,为什么放着自己人不用,非要到宁王的地盘调查?这不是把自己往敌人的嘴里送吗? 老孙头没说话,曹庸见他不答,也不好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问。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不解之处,急忙向老孙头请教道:“既然晋军三年前便已有了火铳,为何从未见晋军使用过?” “这也是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所以当这次北方战事打响时,我便亲自去了一趟定州,幸而意外截获了那封书信,还得知了敌军两个月后可能有行动的消息,还算有一点收获,为了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同时防范被对方提早发现,我扮作流民一路从定州来找你,就是要你帮我查明两月后敌军的行动地点及准确情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老孙头嘱咐道。 “定不负陛下和先生所托。”曹庸目光坚定的回应道。 老人挺直的望向那棵柏树,又开始自顾自地欣赏起来,时不时绕上一圈,用手在树干上拍一拍摸一摸。 忽然,老人回过头对曹庸笑道:“中正啊,这么好的树,眼下却只有我这个老头子独赏,实在是可惜,我相信陛下也想看看他栽培的树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希望你能早日把它移植到京师去,也好让世人都能瞧上一瞧,那里才是它该去的地方。” 曹庸拱手施以一礼,说道:“会有那一天的。” 就在不远处那座假山上的王令,自打听到曹庸那两声惊呼后,目光就有意无意的瞟向这两个鬼鬼祟祟的老家伙,突然看到那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围着那棵柏树转圈圈,是不是用手在树干上拍一下摸一下,他有点怀疑老家伙是不是贪图人家的树,他一定是想把树砍了,给他自己打一套家具什么的。 曹霜絮也早已经喊累了,站在假山下面气鼓鼓的瞪着王令,她的手里依旧握着刀,随时准备在王令下来的那一刻砍上去。 汤小鱼等得有些着急了,她想替丢失佩刀的那个兄弟把刀要回来,可曹霜絮不给,她和左玉城也只好干等着,总不能上去抢,万一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伤着她的霜絮姐姐就不好了。 似乎是两人见的默契,老孙头也用余光瞥向了小辈们这一边,他嘴角上扬,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对曹庸说道:“我走以后,那小子以后就交给你了,适当的时候,可以把我们一些事告诉他,他进了街道司以后,不用特殊照顾,那小子是个好苗子,过度温养是没办法让幼苗成材的,只有放任其在风雨中野蛮生长,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曹庸道:“中正明白。” 老孙头遥遥注视着王令,眼神复杂,有喜爱,有不舍,有欣慰,也有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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