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匀不说话,努着嘴把苏正杨的话思考了一遍,觉得他说得还是颇有道理的,自己虽然轻信狗师爷,上了辽人的当,但事已至此,总得为自己的前途博一把,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说不定还能在皇上面前得个好名声。
这样想罢,他理了理衣衫,摆正了身姿,拿出知州的架势来,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众人闻言都聚拢过来,高匀道:“诸位请听高某一言。辽人使奸计,致使我等落入他们之手,然事已至此,我们在此等险境万不可惊慌失措,自乱阵脚,给辽人以可乘之机。大家要相信朝廷,相信官家,不出几日,必然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大家不要乱,暂且忍耐几日,高某与诸位一道,等待朝廷派人过来。”
不一会,人群中逐渐有声音响起:“我们相信高大人!”
“相信高大人!”
“相信高大人!”
高匀朝苏正杨看了一眼,苏正杨朝他点头,梁宜然脸色也舒缓了很多。
夜色渐渐浓烈,忽而听到外边有人说话,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乌泱泱地走了进来,他们步履蹒跚,腰背弯曲,头发散乱,被几个凶悍的辽人士兵驱赶着,想必他们就是在军营干活的奴隶了。他们一进来就各自胡乱躺下,累得说不出话,还有几个人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想来是白天受了士兵的责打,身上有伤。
梁宜林走到一个人身边,问他说:“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并不回答。梁宜然轻轻拉起妹妹,问那人:“你们是汉人还是契丹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依旧不说话,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老人说话了:“汉人契丹人又有什么关系?作为奴隶,我们很早就不被当人看了。”
梁宜然看不清老人的脸,只能听到他苍老的声音:“到了这里,只有忘记你是一个人,才能活下去。”
高匀也被这一幕惊得不轻,走到老人面前,说道:“听闻萧太后近年来有意恢复奴隶的自由身。”
老人摇摇头:“上位者自然是有远见的,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如今大辽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暗流涌动,太后的旨意颁下来,阳奉阴违的也不少,私设奴隶营的事,太常见了。”
老人又说:“你们还是早点睡觉吧,要不明早起来没有精神,干不动活,是要吃苦头的。”
众人沉默着坐到一边,连高匀也不再多话。
渐渐地,营帐中陷入一片漆黑,大家都渐渐迷糊着睡过去了,顿时四周一片寂静。梁宜然心里想着事情睡不着,来到一个角落里坐下,这边靠近一个小窗户,有丝丝月光照进来。
苏正杨坐到梁宜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