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然跟在他后面,刚走了几步,还未到大门,便看到陈修远的母亲正在苏家李妈妈的引领下走出门来。
李妈妈看到苏正杨,忙行礼道:“公子回来了!”
苏正杨“嗯”一声,又对陈母喊了一声“陈家大娘”就算是打了招呼。
李妈妈道:“公子不知,今日陈大娘送来的花样子,娘子欢喜得紧呢!”
苏正杨不愿意听她絮絮叨叨,并不接话,李妈妈讪笑一声,陈母也略尴尬。梁宜然见状,忙说道:“陈大娘做的花样儿一向是极精美的!我娘说在咱们谷中,没有人能比过您的手艺。”
陈母望向梁宜然,客气一笑,眼里依旧是满满的冷意,说道:“过奖了。”说完正要跟苏正杨告辞,却冷不防瞟见宜然发间那一枚熟悉的簪子。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心里像被堵了棉花,暗骂儿子自作主张,本想回家去教育一通,但这时另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她强压住怒气,作出不经意的样子,说:“哎,梁姑娘,我看你头上这只簪子甚是雅致,瞅着倒不像咱们这地界的物件儿。”
梁宜然听到这话,慌了神,方想起今日只顾着沉浸于欣喜之中,却忘记问陈修远,送簪之事陈母是否知晓,如今看这般情形,必是陈修远一人的意思,而未告知陈母。她脑中飞快旋转着,却仍不知道该怎么答话,陈母平日里就不喜欢她,这次发现陈修远私自将传家簪子给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陈母又说:“我虽眼拙,但还是识得出好东西的。你这支簪子,倒像是京城拾翠坊的手艺。听闻早年他们得了一块天然璞玉,做成了十几支相似的玉簪,这些簪子外表看似一致,实则每一支都都有独特的记号。说起来也巧,我有一支簪子,恰是出自其中。我那支上面的记号,是藏在簪面花纹中的一个‘陈’字,字跟花纹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是看不出来的。那簪子是我婆婆传给我的,我又打算传给陈家未来的儿媳妇。可不成想,这几天竟找不到了,别是家里招了贼吧?”苏正杨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觉得她东扯西说甚是无趣,便示意梁宜然跟他进府找苏员外,但看到梁宜然立在原地,咬着嘴唇不知在想什么,样子颇有些不对劲,他心下疑惑,便止住了脚步。
旁边的李妈妈说道:“许是放在哪里,给忘了。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出来了,物都是认主的。”陈母笑道:“话虽如此,这一时半会见不着,我这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说完向梁宜然走近了一步,再次往她的头上端详了片刻,看清楚后,眼中怒气喷薄欲出,但仍笑道:“偏偏今天又见到了梁姑娘的这支簪子,竟是与我的极为相似,不免又勾起了伤心事。不知梁姑娘可否借我看看,也让我有些安慰,不至于太伤心。”
梁宜然抬眼,看到陈母眼中透出愤怒之色,冷冷地朝她伸出了手。
李妈妈是个心大的人,看不出宜然的窘态,笑着说道:“梁姑娘,你看陈大娘对她的簪子竟这样想念。你就拔下来让她好好看看,也省得她伤心。”
梁宜然沉默片刻,她知道把簪子交给陈母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既然陈母今天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她难堪,她躲是躲不掉的,那她干脆就把他与陈修远的感情说与她听,让她知道陈修远对自己的想法,也向她讲明自己对陈修远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