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赵禹站起身,把不准韩礼儒脉的他,惜字如金,谨身回应。 韩礼儒点了点头,脸上严厉不减,捋着胡须道: “把你会写的几个字,背来老夫听听!” “弟子遵命!” 赵禹微微躬身,也知道韩礼儒这是要摸他底了。 所以再直起身时,赵禹昂首挺胸,腰杆挺立间,朗声开口: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朗朗书声徒然在课堂内响起。 其声音清脆、有力、昂扬,犹如初升的朝阳,亦如在老先生家大槐树下朗诵那般,充满了朝气和勃勃生机。 听到此朗诵声,韩礼儒捏着胡须的手一顿,在场的一帮小孩更是精神一振! 赵禹没有藏拙。 朗诵完《三字经》后,接着朗诵《百家姓》,而后又是《千字文》。 这个时候,正是表现的时候! 任何时候,任何朝代,好学生都会被老师另眼相待,也会被特殊照顾。 赵禹想要在私塾过得更好,就要表现出与众不同,表现出才华。 也正如此。 当赵禹把三篇启蒙读物朗诵完、落下声音后,韩礼儒严厉的脸色变得缓和,看着赵禹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三篇中的字,你可都是会写?” 韩礼儒没有忘记之前问的问题,迟疑地看着赵禹。 “回先生,都已会写!” 赵禹点了点头。 “把《三字经》的开头四句,以及《千字文》的最后四句,书写一遍!” 韩礼儒手拿戒尺,点了点赵禹的案桌。 赵禹没有迟疑,端坐而下,铺纸研墨,毛笔轻蘸墨汁,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过这次,赵禹有所收敛。 他的毛笔字虽然还是很差,但相对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说,已是好上太多,他刚才已经表现过了,若是小小稚童再有一手像样的字,就会有些过犹不及。 所以,赵禹把字写的歪歪扭扭,很是有些难看。 可尽管如此,待赵禹写完后,韩礼儒还是点了点头: “字虽难看了些,但八岁稚童能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还都会写,难能可贵,尔之前跟谁学的?” “回先生,是跟我们村老先生学的,老先生天天给我们村孩童讲故事,并且在地上教我们写字、认字!” 赵禹再次恭敬地站起身,努力装作懂事的样子。 “老先生?” 韩礼儒皱了皱眉,而后想到了什么,迟疑道: “就是你们赵家沟那位赵老童生?” “是,正是赵老先生!” “原来是他,那确实是个有胸襟的好先生,就是可惜了......” 韩礼儒有些叹息,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赵禹之前有人教导过而心有芥蒂,毕竟习字跟拜师求学是两回事。 习字只是教认字,而求学是做学问,是真正的启蒙,是科举大道! 收起心绪,韩礼儒又打量着赵禹。 毫无疑问,年仅八岁就能背诵三篇启蒙读物,还会写,还没有经过认真的教学,绝对是棵很有天赋的好苗子。 稍稍沉吟了一下,韩礼儒随即突然开口: “尔既然已识字,那便随老夫到乙班来吧!” 声音落下,韩礼儒转身朝外面走去。 赵禹愣了一下,而后心中欣喜地快速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跟在韩礼儒身后。 一番展示,屁股都还没坐热,竟然就跳级了,赵禹暗道好学生果然会有特殊照顾,也知道自己的一番展示起作用了。 省了在丙班按部就班的识字,赵禹可就节约许多时间了。 经此一事,赵禹也看出来了,韩礼儒并不是迂腐之人,懂得灵变,会因人施教。 而赵禹离开,这里的一帮小孩却是看得愣愣的。 尤其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顿时傻眼了,眼看有人给天天讲故事,竟然眨眼就没了...... 不说这里的一片目瞪口呆。 那边。 赵禹离开丙班后,便跟着韩礼儒来到了隔壁的乙班。 乙班的学生有十来个,也大了许多,个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当然,其中也有一个跟赵禹差不多大的。 只是看到那人,赵禹有些发愣。 因为那个学生,竟然是个女的! 不仅是女的,而且赵禹还认识,正是之前在集市讲故事的时候,给了他一粒银豆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跟那日的装扮差不多,只是换了身淡绿的对襟襦裙,煞是清新靓丽。 此时的她,独自坐在一帮学生的最前面,靠近先生讲桌的位置,正手握毛笔写着字,赵禹一进来就看到她了。 女子上学,灵魂来自前世的赵禹习以为常。 可这是古代啊,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私塾,如今看到这一幕,赵禹很是惊愕,也很是好奇。 而在赵禹打量小女孩时,小女孩也看到了跟随先生进来的他。 两人的目光一触碰,小女孩也认出了赵禹,不过她的眼中也是诧异,像是惊讶赵禹小小年纪竟然来到了乙班。 “嗯哼!” 就在赵禹发愣间,韩礼儒一声清咳把他拉回了现实,对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张案桌。 那张案桌是书童刚刚搬进来的,或许是为了照顾赵禹的个头,摆在了最前面,与小女孩并排,在她的旁边。 赵禹朝韩礼儒行了一礼,然后在一众目光中,走向了案桌。 待赵禹坐下,韩礼儒这才坐到了自己的讲案上,打开了桌上的一本书。 “今日我等讲《论语》下一篇,为政篇!” 韩礼儒一丝不苟,说着话时扫视着下面的众学子。 待众人都翻开了书本后,才缓缓道: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其释义是,用道德的力量去治理国家,自己就会像北极星那样,安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别的星辰都环绕着它。” “尔等先熟读几遍,再理解其意,稍后老夫再来考校!” 布置完任务,韩礼儒撂下一句话,然后起身离开了。 私塾有三个班,韩礼儒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他还要去其他班教学。 尤其是甲班,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韩礼儒走后,这里的学生也没有吵闹,因为这里有书童看着,所以一个个很老实,摇头晃脑地熟读了起来。 赵禹看了眼旁边的小女孩。 见小女孩也在认真地读着,他也看向了桌上的《论语》。 这本《论语》是随着案桌一起放在这里的,他的启蒙书籍已经换成了《论语》,朱熹作注的《论语》。 赵禹在老先生家已经看过这本《论语》了,甚至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过此时他还是认真看着,毕竟多加深些印象并没有坏处。 此间书声琅琅。 也不知道何时,韩礼儒又回到了课堂,对十几名学生进行了考校。 或许是因为赵禹新来的缘故,韩礼儒没有对赵禹进行太过深刻的考校,只是让他默写了一遍。 待赵禹奉上字体难看的圣贤之言,韩礼儒这才点了点头,朝众学子道: “尔等今日新来一位同窗,望尔等枝叶相持!” 说着,韩礼儒又看向赵禹,严肃道: “尔半道而来,未学之言多向同窗请教!” “是,弟子谨遵师命!” 众学子起身行礼,送走了韩礼儒。 韩礼儒一离开,便也代表下课了。 赵禹再坐回座位时,旁边的小女孩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