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巨型吊灯让大厅如同白昼,悠扬的音乐声不断回荡,在葛孚雷王的巨幅画像下,衣冠楚楚的骑士们相互攀谈,不时爆发出几声哄笑。
侍女们如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将各种美食放在桌上,不时与搭讪的骑士窃窃私语,然后就从小门出去,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这就是上流社会啊。”
唐恩站在角落里啃着烤羊腿,并没有参与进去,因为军中熟悉的也就几个人,他没必要强行融入,不过冷眼旁观也有好处,算是看到了交界地的另一面。
圣树军如日中天,当然和卡利亚这群绝地求生的败军不同,各种晃荡着酒杯谈论彼此功勋,用诗歌讲述着征途,也没人对路过的侍女动手动脚,即便想做事,也得用魅力征服对方。
很高贵,也很优雅,就是欠缺了几分热闹。
唐恩看了看窗外,城堡中央的射爆广场上喧嚣不已,普通士兵狂喝烂饮,兴头来了就围着火堆跳舞,酒很劣质,菜很豪放,可唐恩要是能选,他宁愿和这些糙汉一起胡闹。
“说到底,我还是和体面、高贵搭不上边啊。”唐恩对一个好奇看来的失乡骑士举起酒杯,然后咕噜噜全部喝进肚子。
这里每个人外放都可以当百夫长,而他虽当过侍大将,却连小队长都没做过,哪里明白所谓上位者的从容和节制。
‘束手束脚,要不是有好酒好肉,我特么早溜回去睡大觉了。’
唐恩靠在墙上,看到在人群中穿梭的玛莲妮亚,她不时停下脚步夸赞某位忠勇的骑士,又或者向某位盟友大将举杯致敬,即便是高贵的半神,她也必须遵守某些无形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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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权力,也是责任。
“秩序划分了等级,等级产生了准则,无论地位有多高,都无法摆脱准则,否则就会成为人人厌弃的昏君,所以越是高位,越没有自由。可悲,明明她只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兄控罢了。”
唐恩又喝了一杯,正逐渐大老师化,这时,余光瞥到一抹红色靠近,连忙把酒杯藏在身后。
“老师,您吃的怎么样?”
“不咋样,这里的厨子还没你手艺好。”一身红裙的瑟濂沉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高兴,“你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这种社交活动完全是浪费时间,总有不知所谓的骑士到我面前卖弄魅力!”
我倒忘了,你是个老宅女。
唐恩上下打量了一下瑟濂,后者高挑的身材配上赤红长裙,无疑是今晚最漂亮的女人。
“偶尔放松一下,不也挺好的。”唐恩拿起块猪排,倾听着台上蝠身女妖优美的高音。
“不好,这些粗鄙的骑士让我恶心,要不是这座破城太复杂,我早就走了。”
“哎,忍一忍,作为客人,总得给女武神一些面子。”唐恩也很无奈,干脆岔开话题,“对了,那些骑士是怎么卖弄魅力的?”
瑟濂想了想,露出不屑的表情来:“就念些狗屁不通的诗歌呗,还不如看论文有意思。”
“诗歌?其实我也会啊。”
“你会?”瑟濂挑起眉,那张不耐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好奇。
“别小看我,仔细听好了。”唐恩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执此天罡剑,壮士当羡傲黄泉,只是冬已现。”
音调有些怪异,不过意思瑟濂还是听懂了,微微点头:“嗯,很豪迈,没想到徒弟你还懂文学。”
“其实我还有个更豪迈的版本。”
“说说看?”
唐恩看了眼周围上百名骑士,把嘴凑到瑟濂耳边:“执此天罡剑,微笑面对黄金树,双指是大便。”
噗。
瑟濂少见的笑出声来,一半是这诗歌很滑稽,另一半则是刺激。
有什么能比在一群黄金树所属的骑士中央念反诗更刺激的呢,不过笑归笑,瑟濂倒是挺喜欢唐恩这种狂气。
藐视权威,不敬神明,与起源魔法师真的很像,如果循规蹈矩,怎么能够探索未知。
“徒弟,在交界地还真难见到你这种人,即便是与黄金树为敌,他们也带着敬畏之心。”或许是灯光的原因,瑟濂的湛蓝双眸看起来很明亮。
“敌人可以尊敬,但绝不可畏惧,否则干嘛为敌。”唐恩笑着拿起酒杯喝了口,不再压抑音量,“如果是敌人,就要想尽办法将他斩杀,太弱就变强,一次不成则百次!”
听起来好像一条咬住就不松嘴的疯狗啊,而且你又当着为师喝酒了。
瑟濂刚想教训两句,忽然觉得肌肉本能的绷紧,就像有什么上古巨兽盯上自己了一样,还没回头,便听到个如刀锋般锐利的声音。
“说得好,面对敌人不应有半点畏惧,如果谁挡了路,即便舍弃一切也要将之战胜。”
玛莲妮亚带着芬雷走来,就如聚光灯一样,全场目光看向了唐恩,惊讶的发现角落中还有个风度翩翩的骑士。
被全场瞩目,唐恩倒也没紧张,不卑不亢的问道:“敢问殿下,什么算挡路?”
女武神稍稍想了想,答道:“阻碍你守护最珍贵的东西。”
所谓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米凯拉吧。
唐恩有点懂了,活人才有机会去守护,如果玛莲妮亚感受到了败亡危机,她就会用尽所有手段去保留那一丝机会,即便罪孽深重。
他不赞同,但也能理解。
玛莲妮亚不知道唐恩在想些什么,但目光越发欣赏,她见过太多面对高位者就唯唯诺诺的‘勇士’,那些人力量再强也走不到巅峰。
“你的确是个人才,考虑一下之前的提议吧,如果顾忌菈妮的话,我会跟她讲清楚。”
礼贤下士,可谓给足了面子,可唐恩正是因为她刚才的话已经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