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表皮包裹着,贾赦也没看得太清楚,如今整个儿露出来后,又被胤禟就着河水略清洗了一番,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并非全绿的翡翠。
成□□头那么大的翡翠,最上头是一圈绿莹莹的,到了中间颜色却是逐渐淡了下来,一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透明色。虽说水头不算特别好,可因着色儿过渡得极为自然,加上这块翡翠体积也不是太小,倒是可以考虑做一个摆件,若是雕工不错,卖个高价绝没问题。
这头贾赦还在心头估算着价值,那头胤俄久等他们不来,也索性颠颠儿的凑了上来,正好看到胤禟手里的翡翠,当下就开口讨要:“九哥,这玩意儿挺好看的,送我吧。”
“给!”胤禟想也没想,直接将手里的翡翠抛给了胤俄,就这么个动作,看得贾赦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在胤俄身手不错,轻轻松松就给接住了,又上下抛接了几回,笑眯眯的道:“挺好玩的,就是个头太大了,回头叫人削掉一些,给我磨两个玉球把玩把玩。”
贾赦:………………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一口血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的贾赦,就这么用死不瞑目的眼神瞪着胤俄。这要是随便换成哪个心思敏感的人,不怼回来起码也有所感觉了,可惜的是胤俄属于那种后知后觉的迟钝型人格。
跟这种人成为朋友好处是很多的,起码没必要特别顾虑他的心情,也不用担心偶尔说错一句话就被友尽乃至记恨上了。可同样的,坏处也不是没有,最简单的一点就是……
明明自己已经被气个半死了,而对方却无知无觉。
在连着瞪了好几眼之后,贾赦悲愤欲绝的发现,人家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只低头瞅着手里的那块翡翠,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着该怎么磨成俩玉球来把玩。
“十爷。”贾赦忍不住了,上前几步指着那翡翠道,“按说您想折腾什么轮不到我来开口,可咱们这回来缅甸是有正事要办的。”
贾赦这话与其说是在告诫胤俄,不如说是在委婉的提醒胤禟,毕竟谁都知道老十是个智障。
事实证明,他果然是。
“啥正事儿?对哦,咱们说来叫缅甸那帮王八羔子知道咱们厉害的!!”胤俄原也不是那等子贪图享受之人,对于摆件玉器也没啥追求,当下便将手里的翡翠反手抛给贾赦,正色道,“既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拔营启程,叫他们再不敢进犯咱们大清国!!”
这番话说得格外慷概激昂,就是听着显得既蠢且二。试想想,倘若康熙将大清国的命运交付给了胤俄,他还能被称为千古一帝吗?
默默的将吐槽咽回了肚子,贾赦扭头去看胤禟。
胤禟:…………这居然是本阿哥的亲弟弟?真的不是抱错了的?
忍了又忍,胤禟还是没忍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完事了,左右原先就没指望胤俄干出点儿实事来。事实上,若不是九十打小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状况,单这一回胤禟绝对能抛下他家蠢弟弟不管。偏生,胤俄即便再蠢,那也是有点儿作用的,比如打掩护。
有胤俄在,谁能想到他们来缅甸是山人另有妙计?
有胤俄在,回头只要把迷路的事情尽数推到他身上,谁会多心?
有胤俄在,就说这发现翡翠坑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胤俄饿惨了摸块石头硬啃,结果……
反正那丫蠢是蠢,却是个万能背锅侠,最重要的是,康熙帝从不会怀疑他家蠢儿子那一片赤诚之心——说白了就是蠢到不会说谎!
所幸胤俄很听话,至少很听他九哥的话。
眼瞅着胤俄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蹲一边画圈圈去了,胤禟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将贾赦拉到一旁,详详细细的询问了起来。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商量了很多,包括如何寻找具体地点,以及妥善的运送到国境线内。然而,就算计划再怎么周详,在真正看到翡翠,并且上手后,胤禟还是改变了主意。
平心而论,胤禟更心悦羊脂玉之类的软玉,无关价值,单纯就是品位问题。不过,品位并不妨碍他估价,新出现的一种玉,甭管本身价值如何,想要将其炒到天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有……
胤禟弯腰随手在河滩上捡起一块石头,拔了匕首将石头干脆利索的一分为二,然而这一次却是无功而返。
再看胤禟面上的神色,竟是半点儿恼怒都无,反而笑得一脸诡异。
“这玉倒是有意思,若不将其切割开来,竟是浑然不知里头为何物。”胤禟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手里那半块破石头,那眼神好似在看情人一般,格外的情深义重。
贾赦隐约猜到了一点,却仍有些不敢置信。
玉石的历史有数千年之久,可赌石的渊源却不深,就贾赦所知,赌石之风是从清末才开始的,且最初只是小打小闹,直到民国时期才出现了专门的“赌行”。之后更是套路一环接着一环,很多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就毁在这一场场看似无关紧要的局中局里。
倘若打从一开始就有人刻意布局……
再假设若是针对的并不仅仅是大清国的子民……
贾赦真的很心动,如果说康熙帝还属于光明磊落的人,那么他就很无所谓了。鸦片能毁掉一代人,赌石却是可以动摇国之根基的。
不过,胤禟真的是这个意思?
还真别说,就是!!
当然,胤禟肯定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他只是依稀有了那么个想法,琢磨着这是否为一个能捞大钱的法子,完全没有深入思考。可就算仅仅如此,也已经很骇人了。
俩人一个敢想一个敢做,索性就在这乌尤河边开始完善起坑人大计。
依着贾赦的想法,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坑的当然不能是自己人,往世仇那边去更好,哪怕所谓的世仇如今还是互不打扰的邻居。胤禟就是另外的想法了,他真没有往海外去想,只是琢磨着要如何狠狠的坑一笔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毕竟在此之前他是什么行当都有所涉猎,包括秦楼楚馆,还有赌坊。
只这般,两个完全没底线的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哪怕一旁的胤俄再怎么二缺,也不由的浑身冒虚汗,只觉得一股寒意徒然间从脚底板直窜到了脑门上,惊得他往外蹦跶了好几步,才堪堪定下心来。
显然,胤俄放心得太早了。
将先前的计划完善了又完善,确定万无一失后,胤禟才下令众随从护卫开挖。因着他们说头一批吃螃蟹的人,其实无需特地下河捞“水石”,只需在河滩上挖掘即可。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之后要做的事情更多,也更残忍。
想也知晓,区区数百名随从护卫根本不可能挖空乌尤河。事实上,就算出动几万人连日连夜不停的挖掘,在没有大型挖掘工具帮助下,想要将新坑老坑挖空,没个几百年绝无可能,那么就势必需要借助旁的力量了。
譬如,抓缅甸人“帮忙”。
有些话无需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怕贾赦还残留着上辈子的法制观念,也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贸贸然的提出来,莫说胤禟压根就没有人命大于天的观念,就算有好了,他也不会觉得缅甸人算人。既如此,又何必扫兴呢?
贾赦很愉快的表示他就负责出主意,具体的事情当然要由其他人去完成。所幸胤禟原就没打算完全靠着他,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俩人因着利益聚在一起,也不能就此改变一切。
因着这次完全是贾赦起头,还特地贡献了强弩的设计图,虽说在其他方面他本人也出力不少,可很明显贾赦的功劳是占了大头的。胤禟便琢磨着,待回了京城,定会将功劳往贾赦头上推,不过这其中获得的利却是不大可能完全平分的,毕竟人手都是他的,且那些坑死人不偿命的法子还会涉及到私怨,他偷摸着多占几分利也是人之常情。
贾赦不傻,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跟胤禟五五分成,对他来说,能得几分利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给看不爽的人找不痛快。当然不是贾母和贾政,那俩怂货不值得一提,他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将具体事宜全权托付给胤禟,贾赦还友情提供了一个好法子。
挖掘出原石后,千万不能第一时间往回送,而是要延后运送回京。理由倒是好找,只说要盖园子建假山,为了更为逼真一些,完全可以先由贾赦回京闹腾一拨,最好逼得全京城富贵人家都动起来。试想想,当假山流水成为京城新的风向标时,再派人运送一批“奇山怪石”入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正好,原石只要不开窗就是单纯的石头,都用不着伪装,就是一块块天然的假山石。
至于出翡翠的概率问题就更用不着担心了,要知道之所以赌石亏得多,在很多情况下其实是内行人拿其他相似的石头故意坑人,甚至还有专门作假的人,譬如往石头上贴一层翠绿的薄片,伪装成开了窗的原石,再或者还可以拿其他不起眼小坑的原石凑数,专坑那些不懂行的二傻子。
贾赦计划得很好,唯一没有猜对的是,胤禟会临时给他一份保姆的活儿。
……
……
缅甸一行顺利倒是很顺利,贾赦有地图在手,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显摆出来,装作偶然间发现倒也不难。且在这期间,也有缅甸人意外发现他们的存在,可很显然他们绝不是拥有强弩的护卫对手,非但把自个儿折了进去,还被逼问出了附近村落的具体位置,成功的扩充了人工挖玉石的队伍。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临时保姆这一职位了,尤其那位需要照看的还是个特大号的熊孩子。
贾赦很心塞,虽说他名义上是武将之后,可他本人,包括原主那都不是一个能文能武的人。偏生,胤俄牌熊孩子连一刻钟都坐不住,时常一个眼错不见就跑开了,哪怕他确是武力超群,贾赦跟着也很累。
——以后要对贾政好一点儿,跟胤俄比起来,贾政简直就是个温馨治愈的乖孩子。
彼时,正在被贾赦惦记着的贾政日子却着实不好过。不过比他更不好过的还有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以死谢罪的徐将军。
距离胤禟、胤俄失踪已有两个月了,因着地处极南之地,这个时候天气倒是已经转暖了,说是春暖花开也一点儿不为过。可惜,徐将军完全没心情去管天气问题,他只是越来越绝望,当然与之成正比的还有边疆将士的战斗力。
清军跟缅军本就不是对等的,前者坐拥九州大地,地域辽阔物资丰富,后者却仅仅是边陲小国。今个儿若是康熙真的有心将缅甸连根拔起,不出月余,极南之地便再无此国。徐将军当然没康熙那么能耐,可他还是拿出了全部的心神,誓要让缅甸血债血偿!
简而言之,就算他注定难逃一死,也要叫缅甸给他陪葬!
只两个月时间,缅甸方面就已经吃不住了,原就是游勇散兵,一帮子的乌合之众,如今面对清朝的正规军,且还是打了鸡血决议拼个你死我活的那种,他们除了节节败退外,还能如何?
哦,对了,还能举白旗投降。
徐将军冷笑连连,一旁的副将见自家主帅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不禁愈发的胆战心惊。按理,大清朝泱泱大国,是绝对不会杀降兵的,可俗话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别提降兵这种事情真的太容易做文章了。
短短两个月,死在清军手里的缅甸军队已逾万人。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里,即便是多年后乾隆时期历经八年的清缅战争,缅甸方也不过伤者逾万死者逾四千,倒是清军本身折损过万,可谓了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历史已然偏离了既定轨道……
三月的某一天,俩祖宗终于回来了。
听到消息时,徐将军刚凯旋而归,他亲手剁下了缅甸王的首级,且血染缅甸皇城。可便是如此,他也没觉得有多兴奋,只一心盼着康熙帝能因为他的这些功绩,来个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牵连他的家人、族人。至于他本人的小命,交便交了,没啥不舍得的。
结果,俩祖宗居然回来了?
全须全尾,连根头发丝都没少,且打眼望过去还格外得有精气神,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徐将军:“……臣徐冲,拜见九贝勒、十阿哥。”
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配上明显咬牙切齿的口吻,饶是最二的胤俄都不由的往后缩了缩,旋即才意识到不妥,再度打马上前,与胤禟并肩而立,一副“老子不怂”的模样。x33
落后两位爷数步距离的贾赦捂着腮帮子一副牙疼不已的神情,心下却给徐将军点了一排蜡。
方才已有人回禀了这段时日边境线上发生的事情,按理说清军这边是不能随意出边境线的,得等缅甸那边发兵了再进行制裁。可徐将军明显就是受到了重大刺激,他这已经不是出边境作战的问题了,而是直捣黄龙,灭了人家缅甸皇城!
全军覆灭倒是未必,毕竟就缅甸这个地理环境,跑出一两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经此一役,没个三十年时间的休养生息,缅甸绝对无法恢复元气。
怎么说呢?
挺大快人心的。
贾赦一面腹诽着,一面却莫名的觉得这位徐将军挺眼熟的。肯定不是两个月前见的那面,那就是再往前?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贾赦瞥了一眼正在交谈的俩人,索性认真的思索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想起来了。
那徐将军,似乎曾经去过荣国府,且跟已故的老太爷贾代善有点儿交情。
这其实很好理解,都是为国效力的军人,相识很正常,甚至相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贾赦倒是没急着上前认亲,毕竟到了这份上,他实在是没必要上赶着跌份丢人,旁的不说,等强弩一事禀告上去,哪怕他本人不善骑射,也决计能在万千将士中狠狠的露一把脸。
贾赦还在浮想联翩,徐将军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时。徐将军倒是没啥好伤心的,可他都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了,结果俩祖宗居然就这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是玩他呢!!!!!!!!!!
“敢问九贝勒……”徐将军勉强将从初见到两位祖宗的狂喜按捺下来,可心里的怒火却是止不住的往上涌。亏得他还不曾完全丧失理智,且不说这两位祖宗定是在缅甸境内遇到了意外情况,即便真的是这俩瞎折腾,他也无能为力。
只是,就算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徐将军也没有想到对方完全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胤禟直截了当的打断他的话,道:“徐将军先别忙着追问,且来瞧瞧本贝勒爷所用之武器。”
武器?
徐将军一脸的诧异,听了这话也只是顺势将目光投向了胤禟,且至始至终都不曾在胤俄面上多做停留。
胤俄当然是憋屈的,看谁让他听话呢?再一个,就这两个月的时间,强弩他已经玩够了,只盼着回头在皇阿玛跟前好生显摆显摆。别看他九哥旁的都比他抢,唯独这骑射却是不如他的,真要寻个人展示,他可不就是唯一的人选?
可惜,胤俄还是想太多。
当着胤俄的面,胤禟示意徐将军看过来。
其实,早在计划之初,胤禟就已经不打算掩饰强弩一事了,一方面是目的已达成,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也是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
用强弩对付缅甸简直无异于杀鸡用宰牛刀,可若是对付沙俄呢?剿灭准噶尔呢?也许如今瞧着这两处尚且平静,可天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儿。跟贾赦时时刻刻惦记着某岛国不同,胤禟是铁了心的想要跟这两处过不去。
还有一点,康熙跟胤禟虽是亲父子,可本质上他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假使将来有一日,胤禟私底下偷摸着发财的事情曝光了,光凭献上强弩这一项功绩,也能将过错轻松得掩了去。
没法子,康熙的眼光格外长远,真不是锱铢必较的胤禟可以比拟的。
而在回京前,当然有必要让边境将士一饱眼福。
正好,先前徐将军屠了人家皇城,自有一众护皇者纠集军队前来复仇。他们还真摸对了地方,甚至还特地打听清楚了,这里有大清皇室的两位阿哥在。结果,什么都对了,唯独猜错了敌我悬殊程度。
随着胤禟一声令下,区区数百人的队伍,直接将缅甸方好不容易聚集的三千人大军斩落马下。那些人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射程之外,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眼前一黑摔到了地上。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战,清军大获全胜,缅甸溃不成军,还把皇室折了进去。
而彼时,九十失踪的消息刚好传到了京城。
已是开春,可因着边境离京城极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等缅甸彻底投降后,徐将军暮然回首才猛的想起了还有这么一茬,再派人去追时,却早已来不及了。
京城里,康熙手握八百里加急的信函,面色铁青满脸寒霜。
甭管九十有多不成器,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儿子淘气出去浪一圈真的不算啥,尤其这场战事本该是极为容易了结的,且还是得了他允许的。这么说吧,打赢了没啥好骄傲的,那就是理所应当的,区区弹丸之国有何艰难?可若是打输了直接提头来见吧,这么不堪一击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结果,如今居然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俩小兔崽子都出事了!!
康熙在心头盘算了一阵,作为大清天子,他本就不是寻常的父亲,心疼儿子是一回事儿,顾全大局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考虑到这事儿的特殊性,在思量再三后,他决定让老大领兵去缅甸寻人。
直郡王胤褆天生神力,打小就是泡在军营里长大的,若非这一二年来频频与太子胤礽为难,使得康熙不得不对他上了心,只怕这会儿他已经手握重兵了。
可真到了要用人之际,康熙还是格外信任直郡王胤褆的,唯一的麻烦就是,九十素来同老四走得近,而老四则是盖了戳的太子党……康熙不是不知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是故意拿此事作为试探。
试探的结果如何,短时间尚不可能知晓,倒是直郡王胤褆在得了消息后,格外的激动。
身为大将军,他就盼着能够替康熙上阵杀敌,不然空有一身神力,却不得不憋屈地留在京城里,能成什么事儿?难不成真叫他去秋狩上耀武扬威?还真别说,他一点儿也不稀罕,毕竟谁都知晓秋狩上头出现的猎物都是底下人精心养着的,哪里就值得一提了?
这厢,直郡王胤褆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一声令下便出兵相救,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烦俩蠢货弟弟,唯盼着到了边境能叫他大展身手。那厢,胤禟、胤俄并贾赦等一行人急匆匆上路赶往京城。
尽管两边都是火急火燎的出发,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完美的错过了。这也是没法子,直郡王胤褆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还不是九十这种小打小闹的,他带领着一众将士疾行而去,而胤禟等一行人哪怕已经尽可能快速了,可仍慢了不止一筹。
待胤禟等人入了京,直郡王胤褆早已没了踪影,而紫禁城里却是冷不丁出了事儿。
康熙绝不至于为了两个儿子伤了自己,一是他本身经历的事情多,二则说白了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可后宫妃嫔呢?
宜妃郭络罗氏倒是还撑得住,她不信自家鬼点子颇多的浑小子会在缅甸出事,可贵妃娘娘钮钴禄氏却是真的熬不住了。
原本就是病秧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尽靠太医院那些人拖着。说好听点儿,那叫精心养着,可若说难听点儿,何尝不是在熬日子呢?
年前就已经颇有些不好的贵妃娘娘,撑着一口气不愿意在正月里咽气触霉头,可熬到二月间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太医还盼着天气转暖后,她能稍稍缓解一二,毕竟以往那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却万万没想到会有那等子嘴碎之人偷偷的将胤俄的消息透了出去。
说是嘴碎,可谁不明白这里头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搁素日里想要弄死贵妃娘娘谈何容易?如今却能不费吹灰之力搞定,还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摘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幕后真凶,因着留下的蛛丝马迹实在是太少了,真要查起来还真不容易。
这宜妃撑得住是因为她本性坚毅,是因为她信任胤禟,更因为除了胤禟之外她还有五贝勒胤祺。这倒称不上自私,全是因着本性如此,高傲如宜妃莫说如今消息未定,便是胤禟真的出了事儿,她也会咬牙立在那里,笑着面对旁人的冷嘲热讽。
可贵妃娘娘却是真的撑不住了,也不愿再怎么熬下去了……
当胤禟一行人的车马刚至京城,早一步去报讯的人面色焦急的奔了过来,不等立稳就已经整个人扑倒在地,颤颤巍巍的道出了坏消息。
“贝勒爷,宫中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她、她……”
消息未完全出口,便有宫中侍卫追赶上来,只道是奉了皇谕急召胤禟、胤俄入宫,并命胤俄径直前往贵妃宫中,其意早已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