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在科技尚不发达的古代,想要出门,尤其是出远门,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哪怕贾赦早先已经料想到了一些,等真正出门时,才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古代人民的不容易。
就这般,还是建立在权势滔天、奴仆成群的基础上,要是普通老百姓出远门,只怕更艰难更不易。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极少有人会背井离乡的原因,除非是真的碰上了活不下去的情况,没人愿意轻易离开家乡。并非不想,而是不能。
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原因在于贾赦等一行人出门的时机很是不好。
从京城出发便已是十月底了,十月的北方早已开始下雪了,哪怕拥有宽大舒适的长途马车,里头还放了炭盆子和暖手炉,可依旧没法跟温暖的室内相比较。不过,想想外头那些骑马的侍卫,贾赦深深的认为,人还是要懂得惜福才对。
只是,等从马车改换成船只后,这样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运河上异常得寒冷,亏得贾赦先前还期待着,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去船头甲板上欣赏湖面雪景,结果事实却是还未走上甲板,就被冷风怼得一脸寒霜。
得了,趁早回船舱歇着呗!
船只一路往南,路上倒还算是顺畅,毕竟这是运河,相对于海域而言,运河总算还是平静的,便是偶有风雨,因着他们所乘坐的船只极大,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风平浪静有时候也不怎么好受,最起码无聊啊!
若单是没事儿做也就罢了,船上的一日三餐才叫真要命。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船只在运河上行驶,吃的自然是河里的鱼了。这一天两天的也还凑合,等连着半个月一餐不落的都吃鱼后,莫说两位皇阿哥了,就连贾赦都觉得自己快变成鱼了。
只这般晃晃悠悠的过去了半个多月,船只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可惜,此目的地非彼目的地,他们还得继续往南赶路,一直要到极南之地,才是清缅边境。
紧赶慢赶之下,一行人终于在腊月中旬赶到了清缅边境。想来,今年的大年夜注定是要在异国他乡度过了。
比起忙着交接粮草、军需以及制定出兵计划的众将领们,贾赦等人显然要闲得多。事实上,没人打算瞒着他们,可也没人将他们放在眼里,包括九贝勒胤禟也被边境将领当成了瞎胡闹的小孩子,就更别提十阿哥胤俄了,那简直就是熊孩子的典范。
幸而,他们原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建功立业才赶来清缅边境的,因此没人觉得被冒犯了。其中的胤禟还巴不得没人注意他,好给他机会成功脱离大部队单独行动。
不过,脱离大部队的前提是,先离开大清国境,最好是进入缅甸的深山老林后再行动,毕竟他们要做的还不单单是悄无声息的离开,还要保证将来回来后,不会被秋后算账。那么,显然在缅甸深山老林里迷路会是个绝妙的主意,如果再加上一些令人啧啧称奇的际遇的话,就更容易令人信服了。
除此之外,胤禟还要将偷偷带来的数百副连弩一并带上,还有为数众多的弩箭。
贾赦欣然的表示,这般重要的事儿还是交给胤禟处理吧,他就不跟着瞎掺合了。紧接着胤俄也表示,他就负责乖乖听话了。
胤禟:…………爷原本也没指望你俩!!
成功的气走了胤禟,贾赦和胤俄两人窝在温暖的室内,围着炉火吃着羊肉喝着烈酒,别提有多舒坦了,打眼瞧着就不像是来边境打仗的,倒像是特地赶来郊游散心的。
不过也是,像缅甸这种南蛮边陲小国,原本就没被大清朝放在眼里。这也很好理解,若真的是势均力敌的两军交战,康熙帝能让自家那俩熊孩子过来凑热闹吗?
事实上,如若不是缅甸境内几次出兵骚扰,甚至连战报都未必能传到京城去。偏生,小国也有小国的优势,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不要脸。人家压根就没打算跟清军正面抗争,素来都是欺软怕硬的缅方只向普通老百姓下手,且从不恋战,每次都是能抢则抢,不能抢就顺手杀个人放把火,之后立马开溜,等清军得到消息赶来后,早已是一片狼藉。
说真的,每一次的损失都不算很大,可任凭谁也架不住这么隔三差五的闹一场吧?尤其是那一脸的无赖相,叫人既憋屈又恶心。
连着小半年下来,驻守边境的将军彻底没了法子,只能被迫向朝廷求援,试图用增加兵力的方式,将那些可恶的无胆匪类彻底剿灭。
甭管怎么说,贾赦都不担心清军会落败,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爷可比他孙子强多了。尽管康熙年间,缅甸时常有着小规模侵扰,却从未形成过大的气候。
倒是乾隆年间由缅甸挑起的清缅战争,叫人颇为无语。
这要怎么说呢?
是对方先挑的事儿,一打就是七八年,清军伤亡远超于缅军,又因着战场主要在大清国境内,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最终更是落败求和,给了好些赔偿才签订了和约,勉强将缅军“劝”回了缅甸境内。
便是如此,乾隆帝仍是将这场纯粹丢人现眼的败仗,算在了他的“十全武功”之中。
说句良心话,贾赦打从心底里佩服乾隆帝,最起码这脸皮的厚度确实是无人能够匹敌的。
贾赦真的很想冲着康熙帝来一句——有如此孙砸,大清朝何愁不灭?!
心下的腹诽并不影响贾赦跟胤俄一面喝酒一面闲聊。当然,主要还是贾赦在听,胤俄在说。
“……你也觉得他们脑子有病对不对?蛮夷就是蛮夷,大战也不知晓挑个好时候!大冬天的,还是大过年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吗?”胤俄灌了大半坛的酒下去,不多会儿眼神就迷离了。
边疆的酒全是高度数的烧刀子,那绝不是京城里流行的佳酿能够比拟的,且盛酒的坛子也显得要比京城里惯用的大了不止一圈,这么大半坛子的酒灌下去,胤俄直接就醉了,偏还要硬撑着装没事儿人。
贾赦才不惯着他,趁着胤禟不在这儿,直接出言嘲讽道:“缅甸今年头一次侵扰边境是在七月里,才不是什么大冬天的。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想赶在冬日里,哪怕是在大年三十进犯咱们也没法子。”
“好像有点儿道理。”胤俄大着舌头,含含糊糊的道。
说真的,贾赦很怀疑这货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可没等他深究,就看到胤俄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紧接着鼾声响起。
贾赦:………………这蠢货!
先前这一路上,贾赦是真没少听胤禟嫌弃这货。最初那会儿,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同情胤俄的,毕竟被人百般嫌弃的滋味真心不好受。可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贾赦倒是习惯了,要是哪天胤禟不嫌弃胤俄了,他反而觉得格外怪异。
及至这会儿,他有些理解甚至同情胤禟了,摊上这么个蠢弟弟,的确是件愁人的事儿,这要是胤俄跟贾政那样,那倒是趁早放弃死心算了,偏这人还是一片赤诚之心……
确实挺糟心的。
贾赦心道,还好这不是我弟弟。
……
……
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般,贾赦等人的大年夜注定是要在缅甸度过了。事实上,他们只在清缅边境待了不到两日,就跟随军队出了边境线,正式进入了缅甸境内。
这是贾赦两辈子头一回进入缅甸境内,哪怕他一早就已经将缅甸地图倒背如流了,可这种事儿却是连胤禟都不能透底的,只能跟随军队四下巡视探查。
贾赦尚且如此,胤禟和胤俄自然也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他们要的是一击即中,而非打草惊蛇,若是贸贸然的暴露了自个儿的想法,只怕到时候叫人起了戒心,想开溜都寻不到机会了。
万幸的是,甭管是边境驻军还是胤禟带来的援军,都不曾察觉到他们的计划。倒也是,在京城里闯祸是无妨,怎么着也有人护着宠着,还帮着善后。如今这里却是异国他乡,真要闹腾起来,就不叫闯祸而是作死了。
堂堂九爷、十爷应当不会这么没脑子吧?
想当然的结果就是,三日后,真的出事了。
“什么?!”
“九贝勒和十阿哥失踪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失踪的当然不止两位皇阿哥,只不过因为他俩的身份过于贵重特殊,这才特地被搁在了前头。事实上,除了这俩人之外,贾赦和其余数百位亲卫也不见了踪影。
带兵来清缅边境支援的徐将军吓得一头一脸都是冷汗,他并非满人,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当然,论本事他是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第一的,不过对付缅甸这种南蛮边陲小国,原本也不可能派出太厉害的人物。
出征之前,徐将军想的很是美好,缅甸方面没什么得力的军队,之所以让边境的驻军束手无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频频骚扰百姓,又每次都在军队救援之前逃离。真要是计较起来,缅甸军队无论如何也不是清军的对手。加上这一回又有九贝勒和十阿哥跟随,分明就是贴上来的功绩,只等大军压境将缅甸打个屁滚尿流,他的履历上就能多出一笔格外精彩的功绩。
然而,有时候想法越美好,现实却越容易给予当头一棒。
功绩尚未看到,两位皇阿哥却没了踪影。明明是寒冬腊月里,久经沙场面不改色的徐将军却结结实实的被吓得冷汗淋漓。
——倘若那两位祖宗出了事儿,今个儿他就算把缅甸夷为平地,恐怕仍是小命不保,甚至有可能牵连到无辜的家人、族人。
到了这一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徐将军还是很快就知晓了原委。倒不是很复杂,无非就是缅甸方面得知大军压境,立马就缩回了老巢,又因着边境这块地形复杂,清军倒是有心直捣黄龙,却又怕中了埋伏,故而连着几天都只是小心试探,只等略了解清楚后再正式开战。
结果,还没等到正式开战,其中一支千人军就没了踪影,上头在觉察到不妙后立马派人寻找,却只寻回了部分,里头包括两位皇阿哥在内的数百人皆尽数失踪。
这一次被派到清缅边境支援的军队,再加上原本的守军,数量已逾三万人。凭良心说,少个数百号人压根就不叫个事儿。试问,哪次开战不死人?就算是大获全胜,也总归是有一定的伤亡。
可这一回……
事关重大,除了原本的守军外,所有人都立刻披挂上阵。其实,若有可能的话,徐将军真希望将一切能喘气的都派上,毕竟,就算丢了一个城池,回头还能再攻打下来,可要是那两位祖宗出了事儿……
这么恐怖的事情还是别去想了!
此时此刻,那俩被无数人惦记着的祖宗正跟着领头的贾赦穿过一片密林,小心翼翼的进入了深山之中。
极南之际多的是蛇虫鼠蚁,万幸的是,如今是寒冬腊月,虽说天气难熬了点儿,好处却也是很明显的,起码这一路走来,没发觉一个蛇虫鼠蚁。
贾赦略微松了一口气,至始至终他都没担心过碰上缅甸军队,他怕的是边境的毒蛇毒虫,这遇上军队完全可以用强弩射杀,蛇虫却是防不胜防。
比起有信心却仍小心谨慎的贾赦,胤俄却是一脸的兴奋,他早在京城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试验了强弩,可因着胤禟千叮咛万嘱咐,他只能偷摸着在自家后宅里拿固定靶子练手。说真的,得了这么厉害的武器,却不得不对着没有半分难度的固定靶子,对于胤俄来说,那可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要他说,就算不能直接上阵杀敌,好歹也叫他拿拿猎物练下手吧?
结果,憋了一路,胤俄只差没在船上拿运河里的鱼下手了。等好不容易到了地头上,其他人盼着没摊上麻烦事儿,唯独只有他恨不得立马有敌人撞上来。
就是随便来个小野兽也成呢!
爷都快要被憋死了!!
兴许是胤俄的怨念太大了,数百人行至深山中,冷不丁的前头就窜出了一个黑影。彼时,早已是华灯初上,他们处于深山之中,原是想着寻个合适的地儿先勉强歇一晚,等过几个时辰,天色亮堂了再行赶路。
黑影出现时,前头的侍卫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且很快就从那两颗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分辨出了来者的身份。
是狼。
狼是群居动物,极少会有孤狼出没,可以说若是不幸在夜里遇到一头狼,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就会面对狼群的围攻。
黑夜,深山,狼群。
搁在旁人身上,这就是有去无回的惨剧。不过,搁在贾赦这一行人身上,惨剧倒仍是惨剧,只是受害者和被害者的身份颠倒了过来。
侍卫早已整装待发,胤俄更是忍不住从后头冲了上来,唬得原本打算旁观侍卫战斗力的胤禟立马跟着上前,唯恐这傻弟弟又犯蠢。当然,事实上胤俄要是铁了心的想犯蠢,基本上都拦不住。好在武力这玩意儿跟智商没有太大的瓜葛,哪怕胤俄再蠢,他原本的身手加上强弩的加持,只一箭下去,探路狼就没了声息。
再接下来的事情叫贾赦和胤禟都吓得不轻,尤其是贾赦,他前生今世,包括原主本身那就是个浪荡公子。胤禟好歹打小就跟着康熙帝参加各种围猎,哪怕每回收获猎物都有侍卫帮衬的成分,可怎么说他都是亲自出了手的。
贾赦呢?人家是守法公民,头一回看到如此惨烈的狩猎现场,哪怕是群狼先作死寻上他们的,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叫他一阵阵反胃。
到底是处于深山之中,若仅仅是猎杀了一头狼,遮盖下血腥味儿倒是不算难,可之后赶到的群狼少说也有三四十头。当下,胤禟便下令立刻离开此地。
离是离开了,就是没忘记带上狼的尸体。
虽说狼肉吃起来比较柴,肉质完全赶不上羊肉、鹿肉等等,可好歹也比他们自个儿带的干粮要好吃得多。三四十头狼,剥皮去骨之后,份量其实也不算少,可他们人多,几百号人一起开吃,只一顿就给吃没了,惹得胤俄直道再来一回才叫好。
还来?来个屁!!
活了两辈子才头一次吃到狼肉的贾赦忧伤的表示,比起来路不明且肉质极柴的狼肉,他还是更喜欢家养的鸡鸭鹅或者牛羊猪。
关键是这些一看就无害,吃着也不会渗人。
好在,狼群没有傻不愣登的再次出现,而在经历了这么一场不算恶战的恶战之后,胤禟等一行人信心大增。毕竟就算之前已经有人偷摸着试验过了强弩的威力,可靶子能跟猎物相比?尤其这是极擅长夜间偷袭的群狼!
连狼群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击败,可见强弩的威力。
手握此神兵,何愁不能铲平缅甸?!
甚至别说区区缅甸了,便是沙俄来犯,也有信心将他们撵回老家去!!
胤俄和亲卫们各个都信心十足,只恨不得立刻杀到缅甸的老巢去,全然将他们为何而来抛诸脑后。这也怪不得他们,事实上为了怕泄密,胤禟事先并未说明缘由。不过不要紧,因为他们很快就会知晓了。
在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又寻了个稳妥的地方略歇了一觉,一行人依照贾赦的引路,翻过两座山头,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目的地——乌尤河。
当然,除了贾赦和胤禟之外,没人知晓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乌尤河位于缅甸北部,在贾赦上辈子,是属于缅甸密□□地区的,不过在明清朝代却应该是归属于中国的。只是,在这个年代,很多边境地区都是荒无人烟之地,就算版图归属于大清,实则附近并没有大清百姓定居。而翡翠真正开始大规模流行,要一直到清末民初。如今虽然偶有少量翡翠流出,可十大名坑尚未被人发觉。
贾赦笑得一脸嘚瑟,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强占尚未被挖掘的老坑又怎样?如有可能的话,他还想玩一把大航海,最好能把某岛国来个一锅端,省得两百多年后九州大地惨遭烧杀掳掠。
胤禟完全不懂贾赦为何笑得这般猥琐,顺着贾赦的目光看过去,乌尤河河面平静,河两岸也没什么值得驻足观赏的景致,心下不由的纳闷,这人看一条河都能看得如此深情款款,这是……五行缺爱?
这厢,胤禟还仅仅是在心里腹诽,那厢,胤俄就背着强弩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我说贾恩侯,你做啥一直死盯着这条河不放?还能看出个花儿来?”胤俄凑到他们跟前,眯着眼睛望着平静的河面,迟疑着道,“难不成还真能瞧出个花儿来?”
贾赦微微一笑:“还真被十爷您说对了,这河……呵呵,花儿倒是未必,金子倒是不少。”
之所以先挑中乌尤河,一来是因为这块儿单从版图上而言是属于大清的,二来则是这里原本就开采得比较早。乌尤河是河底藏有“水石”,而所谓的水石,则是一块块翡翠原石,品相极好,开采虽不方便,却谈不上高难度。
从历史书上贾赦得知,清朝中后期就有人无意间发现了乌尤河的秘密,至于开采的方式更是简单粗暴。
负责捞“水石”的人将绳子一头牢牢的绑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则系在船上,随后屏息跳入水中,直到沉入水底捞到一块“水石”后,再行浮上水面。
又因着肉眼无法单从外表判断“水石”里面是否包含有翡翠,以及成色如何,往往就会选择先囤上一船的“水石”,之后再运往云南切开。
若石内有玉,且成色水头不错的话,便是一夜暴富;反之若石内无玉,则往往血本无归。
这法子听着是简单,实行起来却有着万分的危险,几乎每年甚至每个月都有人溺毙在河中。不幸的是,这年头人命并不值钱,为了那一份虚无缥缈的暴富希望,多得是人愿意拿生命当赌注。
望着眼前这一片平静至极的河面,贾赦不由的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其实,倘若一直都按照最传统最古老的方式来采石,虽说危险系数极大,可单就是乌尤河河底的“水石”就没那么被开采光。事实上,乌尤河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全是因为后来科技发达了,人们索性就将乌尤河的河水彻底抽干,再用大型机械在短短数年间开采一空……
就连乌尤河附近的山脉也一样都没有放过,哪怕出采的玉佩水头不够,种份也差,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种大规模近乎绝后的开采方式。
不过,那就跟贾赦无关了。事实上,他并不打算染手附近山脉里的玉石,单是能占据十大名坑,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心满意足……
沿着河堤一路走去,因着如今是冬日里,贾赦既不打算亲自下水,也没想过要作践其他人。他只一面走着一面细瞧着被河水冲刷了一遍遍的河床,随手捡起了几块不大的石块,拿出随身匕首划开了表面的“皮子”。
也就是乌尤河尚未并开采之前了,等过个几十年,这里别说是河岸上了,只怕潜到河底都未必能捞到石料了,得再往下猛挖几尺乃至几米才行。且乌尤河的玉石储量是很多,可存于表面的却极少,尤其是水头种份上佳的玉石,更是千金难求。
凭良心说,贾赦还真想直接弄几台大型抽水泵将河水抽干净,再来几台大型挖掘机,直接开掘。
当然,这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事实上,贾赦只是将手上的石料用匕首划开,随后展示给跟随而来的胤禟看。
也不知是单纯的因为贾赦运气好,还是尚未被开采的乌尤河玉石众多。贾赦只这么虽说从河岸上捡来的石料,划开表面的“皮子”后,里头就露出了莹莹绿光。就贾赦本人的眼光来看,水头不算特别好,不过开门红还是叫他感到很是高兴。
“这就是你说的翡翠?”胤禟颇为感兴趣的接过贾赦手里已经开了窗的石料,伸手摸了摸,只觉得触手冰凉,又试了试硬度,当下摇头道,“本贝勒还是更喜欢羊脂玉。”
贾赦心下腹诽,他还喜欢软妹币呢!
考虑到这位爷是自个儿的衣食父母,贾赦按下心中吐槽,只道:“为商者,利为上……我说贝勒爷,咱们是来赚银子,您要是不喜欢这翡翠,大不了回头赚个金钵满盆,想买多少羊脂玉都成!”
胤禟横了他一眼,又掂了掂了手里的石料,索性拿了贾赦的匕首,将石料上剩余多半的皮子都削了下来。
贾赦看着眼皮子一抽抽的跳。
虽说这块石料并不算上等品,跟极品更是扯不上任何关系,可就这么一块原石,哪怕不开窗的搁在贾赦前世,也能卖个不低的价格,若是像他方才那般开了个小窗,透出来的水头也不算很差,卖个几十万绝对没问题。像这种本身石料就不算很大的,就应该用磨砂纸小心翼翼的磨掉表皮,而非直接跟削苹果似的,唰唰唰的就给削了。
最重要的是,胤禟他是个皇阿哥啊!他是会使刀剑,可他那削苹果的水准……这么说吧,等他削完了,那翡翠基本上就只剩下一半了。
捂着心口,贾赦侧过脸不去看他,心下不停的自我安慰道,横竖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不是上辈子那个连房奴都没资格当的穷diao丝了,只一块水头不算太好的翡翠罢了,无所谓,无所谓!
半刻钟后,胤禟终于削完了苹果……呃,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