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浚心里刚灭的火,顿时又冒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溪风躲他,和老鼠躲猫似的,这般严谨!
但昨天烧的是明火,今日烧的就是暗火,都说明火易灭,暗火难防,后者比前者更灼心,不需要即时发泄,但会一直燃着。
他扯了扯嘴角。
只不过那日后,秦浚忙得脚尖不着地,先前忠勇侯不在,王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忠勇侯一回来,秦府门槛都要被踏破,请帖拜帖络绎不绝。
作为世子,他既不能落下读书练武,还要兼顾人情世故,礼数周到,以至人人都道,忠勇侯世子撑得起门楣。
秦浚分不出太多心思,给一个几乎不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人。
就连白羽,都以为世子爷不介乎了,只心里有点可惜,本来还以为溪风能更进一步,不过他也看出溪风没那个意思,便没说什么,毕竟只要有一手好茶艺,总能在琳琅轩立足。
待到除夕夜,忠勇侯府一家吃大团圆饭。
过了这个年,侯府的三个姐儿就要出嫁,这也是最后一年齐人的团圆饭,秦宏放看着七个女儿,心中颇有愧疚,当年添了几房姨娘,都是按老祖宗的意思,后来王氏闹起来,三个姨娘都去乡下的农庄过日子,他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秦宏放想给每个女儿添多点嫁妆,但王氏不肯,除了大姐儿二姐儿,那些又不是她女儿,她凭什么动侯府的钱,为此,两人还闹个不愉快。
王氏直接回雅元院,留正堂侯爷和八个孩子守岁。
且说琳琅轩。
今年,溪风和烟雨不再两人守岁。
除了陪世子爷去正堂的白羽,包括青石、夏蝉、绿果在内,琳琅轩的丫鬟小厮和婆子,都聚在东堂一起吃团圆饭。
不久后,侯爷和夫人的赏赐就到琳琅轩,每个人拿了丰厚的赏钱,场面难得的喜乐融融,往常再有不合,在年节这种好日子里,都被抛到脑后。
便是酒,也能够啄几口的,溪风也喝了一小杯。
烟雨不胜酒力,很快就糊涂。
待子时一过,东堂屋外,溪风想背着她回房,但烟雨软成一团,总往下滑,还是青石搭了一把手,溪风才背起她的。
溪风对青石点点头:“多谢。”
青石瞅着溪风的身段,玲珑有致,还有那张脸,这越长大一岁,是越漂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经常露脸,怎么看都看不烦,有时候梦里见到,还格外惊喜。
只可惜,溪风脾气太冷,他不好去招惹,甚至因为她和烟雨交好,他叫烟雨一声妹妹,她都会阻止。
但今天借着酒劲,他猥琐心作祟,忍不住想口上占便宜:“谢什么,我又没叫你舒服。”
他以为溪风听不懂,然而溪风最是敏锐,再看青石那笑容,她皱起眉,冷声说:“青石,收回你的话。”
青石一愣。
溪风又说:“世子爷若是知道,恐怕不会轻饶你。”
青石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溪风威胁了,他粗着脖子:“不过一句玩笑话,你这么较真干嘛?立贞节牌坊都没你事多!”
溪风本已经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直直盯着青石:“你自己想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你敢说与你自己母亲或姊妹听?”
见青石噎住,她撂下一句:“别把恶心当笑话。”
恶心?
青石自诩侯府最有脸面的小厮,居然被人说恶心!
他额上还是冒着青筋,气得直跳脚:“娘的,你找死!”
东堂里的其他小厮丫鬟听到动静,都出来劝:“算了青石哥,世子爷不是很喜欢她煮的茶吗?别生气,这大过年呢,气坏身子谁来替。”
溪风自不会理会他,任他骂几箩筐粗话,自己回房安置烟雨。
烟雨呢喃:“刚刚好吵,怎么了吗?”
溪风说:“没事,你睡吧。”
今夜她这么说青石,便是表明态度,从她们来琳琅轩后,青石总是若有若无地想靠近烟雨,偏生烟雨心大,没觉得有不对,可对青石这种轻浮的人,不能惯着,就是连口头占便宜的机会都不给,才是最正确的。
何况他说的话,也着实令人恶心,男人能让女人舒服的法子,用脑子想想,不就是要牵到床上去?
溪风虽然不大明白具体是什么,但定不是好事,所以语气就重了。
倒是没想到,除夕这一闹,青石再见溪风,也不打招呼,溪风不遑多让,她有自己的底线,没必要自轻。
烟雨还不晓得具体事由,但她无条件站溪风,所以世子爷在时,他们三人要是遇到了,脸上还过得去,世子爷一旦不在,就僵持不下。
不过一阵,白羽就琢磨出不对,寻空私下问青石:“你是不是得罪溪风了?”
青石怒道:“我得罪她?分明是她得罪我!”
溪风和青石的性子,白羽都很清楚,他相信溪风,但也懒得和青石纠缠,说:“行吧,你自己做事有数就好。”
这时候白羽怎么也没想到,青石为了口舌之怨,竟真没点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