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林虽是赵菀玉的兄长,但生性冲动易燃,早些年不知闯了多祸,兄妹俩一直都是赵菀玉拿主意,如今听赵菀玉这般一说,他双手握成拳,好一会儿,才抬起眸道,“可是……”
“我们得先活着。”赵菀玉蹲下身,把他紧紧陷入掌心的手指缓缓地拉出来。
半晌后,赵锡林嘴巴动了一下,但还未出声,就感觉赵菀玉贴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赵锡林浑身一僵,片刻后,赵菀玉略微往后退了一点点。
赵锡林盯着赵菀玉,眼底忽有一股水意聚集,他把那股泪水逼回去,赵菀玉见状,向他轻轻地笑了下。
赵菀玉素来理智冷静,不是很常笑的人,但她笑起来很好看,平日笼纱含水的鹿眼弯成月牙,眼里不属于她这个岁数的沉闷冷静少了很多,多了些属于她这个岁数的天真纯质。就像她成了挂在枝头馥郁柔软的豆蔻花,你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但赵锡林不想看到她这个笑。
一炷香后,赵菀玉从房间里走出来。
黎明将至时最后那一抹黑熬了过去,天幕上逐渐涂抹出一点灰蓝色。
一出房门,站在院中望着天穹的男子若有所感,他扭过头,扫了她一眼,又忽地收回视线,嗓音很冷,“走吧。”
赵菀玉知道这是提醒她跟他走。
刘徵一行人的马栓在距离此处农家十米开外的老槐树上,刘徵上前解了马缰,动作迅捷地翻身上马,只上了马之后,却见穿一身男装的赵菀玉站在五米开外,她的脸已经被他擦干净了,露出一张恍若新荔的脸来,她站在那儿,安静地盯着他。
刘徵驾马前行了几步,直到距离她一步之遥时,才拉住马缰。
这马是西北送来的战马,他身下这匹更是个中翘楚,长腿健足,比赵菀玉也不矮多少,他骑在马背上垂眸看人,满身肃冷,若是寻常女郎因为被吓得战战兢兢了,赵菀玉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二殿下,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对吗?”她仰头冷静问。
她没明说这句话问的是什么,但刘徵一下子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握着马缰,嗤笑了一声道:“你大可放心你兄长的安危,杀了他于我并无好处,但放了他,能……”他低眸看着她,其余之词不说赵菀玉也清楚了。
赵菀玉衡量了下,俄顷,她目光四绕,刘徵的三个侍卫都已经上了马,拴在槐树上的马还有一匹,但这匹马是给那个要送赵锡林去治伤的那个侍卫的,没有别的马了。
她只好问道:“我骑什么?”
刘徵闻言,往身后看了看,而后他收回视线,目光再度落在赵菀玉身上,过了片刻,他臭着脸朝她伸出手,“上来。”
晨光里,赵菀玉看不清男子手掌的颜色,但能从那个轮廓,看出他有修长的指节,她沉默了下,把手递给她,她的手刚刚碰到男子手的时候,就感受到男子指腹上的薄茧,下一瞬,她身体在刘徵身前坐稳,他松开她的手,一扬马鞭,凶猛地往前驶去。
赵菀玉骑过马,但没和人共骑过,等马儿往前疾奔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姿势不太对,她眉头拧了拧,轻轻地调整了下姿势。
只是姿势未能彻底调整,背后忽然传来男子的警告,“不准动。”
刘徵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冷淡,但这两个字的冷意比前面所有的话都来的重一些,赵菀玉身体僵硬了瞬,她坐直身体,说了声好。
虽然对她有些行为不满,但同骑一马,刘徵除了脸色极冷,也没做别的动作,中午他们在野外用食,用完午膳后没多久,昨天晚上那个来搜查的侍卫就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自下午开始,赵菀玉便独坐马车。
赵菀玉和兄长逃跑时走的是荒野山路,连续三日,都宿在郊野中,刘徵归去的路却是另外一条,当天黄昏,便在一小镇落宿。
小镇有客栈,他们找了一间肉眼看去最干净整洁的,赵菀玉单独得了一间屋子,她已经整整四日没有洗澡了,前几日是逃命没有条件,今天晚上有沐浴更衣的条件了,但她还是没有要水更衣,天黑了之后,便合衣躺在床上。
她睡不着,不知多久后,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