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头借口洗浴,实则走向鸦笼的时候,唐紫牵引俊马,步入了金兰寨的门中。
她的身后,密密麻麻长龙般的,是工匠们返程的队伍。于这寨中行走时,诸多朽化的房舍还未彻底修缮,绿植与花卉却已早早种好。
如此看来,大当家的是爱护花木的。
她穿行于街巷,先是朝着山腰走去。路过所谓的“月如唐府”时,便将马儿交由了杂役看管。自己则孤身一人,走至成片房舍的尽头,踏上通往山顶的阶梯。
这一路上没有阻拦,岗哨见得她来,只是欠身问候。毕竟她并未离开金兰寨太久,不过是月余得时间,所以容姿依然鲜活地刻在诸多匪盗脑中。
耗费体力登至了山顶,不出所料,抬眼便见得了书生立在入口,满脸笑容地恭候。
“你总算是来了,”书生笑着,“看来赌注最后还是我赢了。”
“赌注?”唐紫诧异。
她未曾记得自己,和书生立下过什么赌注。
“是我和大当家的赌局。”
他没细说内容,先行一步朝着修葺一新的大殿走去。
殿内的陈设依旧简单,几处烧着兽炭的火炉,一个稻草编织的地台,以及台上的一席红色羽绒。
“大当家的晚点过来,可不是她跟你摆什么架子,迟到这事全怪你的,”书生说着绕到地台后面,掏出两个蒲团出来,“每次见人都得好好拾掇一番,不然盖不住皮肤上的绯红。”
于是二人将蒲团垫在地上,静心等待正主的到来。
期间来了几波修士,端着吃食来了又走。不多时,烛台帷幕香炉之类的,就在修士们的来回奔波之中逐一安置好了。
甚至还端来了几个玉雕的摆件。
等香炉的烟气,将整个大殿缭绕之后,大当家的这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类似总头落难时的礼服,只是纹样老旧了一些,身上还有一股掩盖不了的血腥味道。看来焚香的目的,就是为了遮蔽这股气味了。
书生两手撑地躬身施礼,唐紫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唐紫,我刚撇了一眼你的眉眼,心中好生的亲切。实话实说,乍一看和我早夭的妹妹有几分相似,”大当家的在地台上坐下,一柄团扇在她手中来回扇动,“迟山,刚你跟唐紫请教过了没有?这身气味我是真的受够了,别说是你们闻着恶心,我自己都吐了几回。”
唐紫没有料到,这大当家的居然如此健谈。
“还没问,”书生直起腰身,回答得十分利落,“我想这种事情不用我问的,她闻到了自己会说。”
好嘛,感情你是唐紫肚里得蛔虫。
唐紫见他起身,便跟着挺直了背脊,她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向地台上看去。
此行的目的,是探明排异反应迟迟不来的原由,偏偏台上的大当家的画了浓妆。别说是脸和脖颈了,就连握着团扇的手和手臂,都擦上了粉英。想必是为了遮盖,当初被药气染红的皮肤了。
“唐紫,你这样盯着我不说话,”大当家的眉目含笑,放下团扇露出整张脸庞,“不会也从我的眉眼间,寻到了故人的影子吧?”
“被您说准了,我也实话实说,您这妆容和我娘是有分相似的,”唐紫一脸真诚地信口胡诌,“所以我看得有些呆了......不过......我娘她不常化妆,要是您褪了妆容,也依然相似的话,就真是缘分了。”
“哪有你这样的,”大当家拿着团扇,隔空对着唐紫就是一打,“第一次见面,就想着扒人妆容,怎么也得过个年把时间,熟络了再给你看。”
说完和书生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