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药效上来的速度极其缓慢,总头她独自在林中站着,等待着。
直到头顶的皓日西走,林间正午时积攒的热量被山风吹散,这天地间分分秒秒重回了阴冷,方才逸出一点灵元。
“该死啊……”
她在林间低吼,这样煎熬着枯等的感受,谈不上好。就像是即将渴死的人,躺在巨石下张嘴,等待那一滴冷凝水的到来。
水到最后还是来了,只是同样枯等着的人不止她一个……
她心情复杂地向山下走去,踩踏着一地的落叶,来到了院墙下边。
隔墙而立的时候,院中一片死寂,仿佛是一潭死水。连带着温度,都比这院外的山林要凉上几分。
逾墙而过的同时,总头一个顺手,将瓷瓶抛进了枯叶堆里。继而摆出一副浑然不知的自在洒脱,饥肠辘辘地朝膳房走去。
从山庄背面走向膳房,必经之地便是书房了。她一路穿围廊而过,诺大的庄子,竟是只有她的脚步声。
便在这压抑且冰冷的环境里,她闲庭信步地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了书房前。
难得见到了活人,却是两名杂役,手抓托盘寒蝉若惊地站着。
“你们在这里干嘛?”总头她明知故问,从容自若地吩咐道,“快去准备好热水,还有衣服,我待汗干后想泡个澡。”
她捻着领口不断扇动,仿佛盛夏时节里长跑了一番似的,大汗淋漓。
此时药效已经彻底上来了,血脉喷张输送药力的同时,汗水和灵元一起,自然而然地析出体表。于是她愈发地从容,吩咐完后就不再看两名杂役,踩着书房的石阶向里走去。
进入书房后,房内的空气已重到了一定程度,极端来讲,像是所有的事物都钉在地上。总头她像是被气氛感染,“呆傻愣住”,一脸错愕地看向窗边。
原本属于她翻阅书籍的位置,家主正手抓一卷书册,无声无息地坐着。并非他有意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坐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习惯性的。
“九儿,你来了。”家主说。
语气仿佛用手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总头一副完全闹不清发生了什么的模样,她注视着家主,后者眼神敏锐。
“家主?!您怎么来了?来多久了?!”她慌张道。
视线如同一阵热风,从头吹到脚跟,又从脚尖一路攀升头顶。所以她浑身没一处自在,说完便立即动身转出屋去,要将那两个走远的杂役叫住。
身形一动,周身的灵元便如同飞虫,在这屋内漫无目的飞舞。
家主这才将神识收拢了回去,早先的狐疑烟消云散。
“不打紧的,回来,”家主出声制止了她,音调不高不胜其烦地招手,示意她来身前,“茶水之类的东西,我已经饮饱了,点心也不需要。”
“......”总头语塞。
“上次的大丹,只有一颗?”他两眼直视总头的眼睛,身体却纹丝不动地直奔主题,“我来这里只想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你拾得的,还是别人炼给你的。”
他不等总头解释什么,便列好了两条路径供她挑选。语气还是那么的平缓,如同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偏偏气氛沉重得总头喘不过气来。
“......”照旧是沉默。
因为对总头而言,看似是二选一的事情,实则答案只剩下一个给她。便是别人炼制的了,她早就同家主说过,是渊底的洞府里拾得的。
家主既然这般问她,摆明了觉得总头是在骗他。
“有什么难言之隐?”家主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