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擦了擦剑上的血,一脸坚毅:“马是好马,杀了它,我也不舍。但是此马一天的食量,可以抵得过六个甲士了,值此困难时期,不杀不足以服众。
传我将令,今日起,营中牲畜,按照作用列个排序,侦察、运输、作战的马匹要保证。其余的,用于装饰的,或者食量巨大的牲畜,该杀就杀了,当作军粮。也节约一些粮草。”
众人轰然应诺,赵括这是为了俘虏被放回来以后,还有粮食吃。
司马越正准备去登记造册。
突然,司马尚流着泪,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赵军,秦狗,秦狗把我们二十多万投降的兄弟,全都坑杀了。”
“什么!”赵括呆立当场。
“我们前去请求白起释放俘虏的使者被赶了出来,白起让他带话,说如果我们不投降,等他们过来,会把我们全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围的赵军将领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十多万人啊,白起也下得去手。”平常沉默寡言的李云一脸错愕,率先开口。
“他们应该是缺粮了。但是也没必要啊,把手砍了放回来不就好了么。”王容握紧了拳头。
“战场相争,各为其主。可是这些大头兵都投降了,秦狗怎么,怎么...”司马越直接握住了剑柄,双目通红。
“他们这是要撤,然后坐视我军和魏军相争。他们不会过来了。他们要跑了。”廉颇说道。
杀了二十多万袍泽,余下的赵军除了死战,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果不打算撤退,白起不会这么做。
赵括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他面无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他默默走出营帐,走向了后方存放辎重的一个仓库。
那里守门的竟然是盖聂。
盖聂本是魏人,因此在魏人兵发长平关以后,他就被有意无意的排挤了。
但是,骄傲的盖聂竟然没有生气,特别是在他听说了赵括的事迹以后,反而对于赵括,更加有兴趣。
不然换做其他人,敢让剑圣盖聂看守仓库,盖聂肯定一把火烧了仓库,然后持剑把那个人杀了。
这个仓库满满的都是麻布,还有红色的染料。
本来是用于给军士们添置冬衣的。
赵括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盖聂,直接推门进去,脱去蚕丝做成的内袍,将麻布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往额头上绑了一条白色的带子。
“让人去告诉秦狗,如果我背面中箭而死,就把我脸朝下埋在坑底,因为背面中箭的我无颜再见诸位兄弟,愿意先下黄泉,受刀割火烧之苦。
如果我正面中箭而死,就把我脸朝上埋在坑顶。我身为主帅,生前不能带军获胜,死后也要在最高处用身体保护兄弟们的残躯,不让他们受到践踏。”
赵括握紧了拳头,出离的愤怒。
二十多万人啊,背后是二十多万个家庭。
多少人日夜守望的丈夫,兄弟,长者,儿孙,就在这二十多万人里。
挺着孕肚的妻子扶着腰,心里盼着自己的丈夫快点结束战争,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佝偻的身躯的老父亲,扛着锄头,擦去汗水,这些农活本来不该他做,但是他担心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体吃不消,而是害怕等不来自己牵挂的孩子。
他们日思夜盼,想要战争早点结束,可以看见许久未见的亲人。
每次官府的驿马经过,他们都心脏狂跳,生怕送来的是,亲人的噩耗。
如今,这些人只能坐在门栏那里,为死去的亲人哭泣了。
万家灯火,撒遍纸钱,泪干肠断。
赵括死死盯着光狼城的方向。
我一定要撕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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