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山上,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袍泽们已经被坑杀了。
大部分人认为自己那些投降的袍泽会被处决一部分,然后押往秦人后方。
做苦役,做劳工。
尽管押送的路上,也需要耗费粮草。
仗打成这样,面对秦魏两国的前后夹击,许多赵军认为自己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
但是只要赵括在,他们就会继续为自己的上将军战斗下去。
赵括帅帐,灯火通明。
“派人去告诉秦人,只要他把俘虏放回来。我一定拱手让出整个长平给他们。然后回军把魏人赶走。”赵括焦急的说道。
身上好几处受伤的廉颇赶紧说道:“贤侄切不可以擅自做主,无王命撤回,大王会追究的。”
“全部责任由我一人承担!”赵括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上书建议大王求和,主帅之位不会旁落别人。我军也许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此事,责任在我。”
“贤侄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王换帅,那是老传统了。说到底,还是他对掌握兵权的武将,心存忌惮。”情急之下,廉颇也说出了犯忌讳的话:“你收拢十万溃兵,而且在大军兵败的情况下力保后路安稳,这是许多名将都做不到的事。”
赵括面带忧虑:“秦军杀降不是没有先例,这些投降的兄弟在那里,十分危险。而且此时天凉,一想到他们在那里挨饿受冻,我心难安,饭都吃不下。”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用极为尊重看向了赵括。
爱兵如子,莫不如是。
在这样的将军手下,谁作战不拼命呢?
廉颇长叹一声,不再劝说,心里做好了在朝堂上拿命保护赵括的打算。
如果不行,他会想办法帮助赵括逃到别国去。
司马越是赵括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帮手,开口说道:“少君说要把俘虏换回来。那么我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做到。但是我军现在的粮草只剩不到三个月了,大部分还是之前长平大营的缴获。”
之前调拨给赵葱的粮草,在光狼城,被一把火烧了。
如果要接纳俘虏,目前的粮草势必不足。
此时的赵军高层,还不知道白起已经坑杀俘虏。
他们都明白,如果秦人真的把降兵放回来。
无异于一个阳谋。
消耗粮草,活活饿死赵军。
但是只要俘虏被放回来,自己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兄弟。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赵括挥手,示意成召去把赵王赐给他的马牵过来。
这匹马十分神武,更难得是极为温驯,骑乘体验极好。
赵括一开始打算把这匹马拿去配种,后面成召告诉自己这是匹母马,不能当种马用,赵括才没了这个心思。
可惜了一匹好马啊。
赵括走到这匹马旁边,轻轻的抚摸着马鼻子。
那匹马也亲昵的用鼻子蹭着赵括的脸。
一时间,赵括竟然有些心软。
但随即,丹河对岸的血红色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豆,递到那匹马嘴边。
只见马儿眼中发出惊喜的色彩,伸出舌头卷起了黑豆。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人都快饿死了,还能在乎马儿么。
赵括闭上眼,用力挥剑。
早有准备的成召拿出木盆,一把接住落下的马头,还有喷射而出的鲜血。
一滴都不能浪费。
“贤侄,这可是大王赏赐的马,怎么能这么随意杀了,这样置大王的脸面与何地啊。”廉颇惊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