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弓箭手都在不断搭弦,不管自己的手臂已经酸胀得不成样子。
弓箭要么从甲胄的缝隙穿进去,带走一条条生命。
要么落在甲胄上。留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宛如为这场血腥盛宴奏鸣出交响曲。
赵括往四周看了一下,后面是团团烈火,是自己为了驱赶秦军沿路放的火。
前面是回过神来开始作战的秦军,密密麻麻。
自己如果在生擒郑安平以后撤退,或者在踏破第一座秦军兵营以后选择冲开秦军哨卡撤回,情形会不会完全不同。
赵括苦笑一下。
自己只有一条命,但是每个人,都何尝不是只有一条命。
自己率军突袭,把命放上赌桌的时候,就注定自己的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命运了。
他握住了铜剑,大吼着,往前杀去。
如果事情已经没有转机,如果奇迹不曾降临,那就让自己的鲜血成为自己和自己这些忠勇兄弟的墓志铭吧。
宋意此时感觉自己有些疲乏。
他挥舞了一晚上的重锤,手臂酸胀,但是依然咬牙,狠狠将大锤高举过头,奋力砸下去。
砰。
对面的秦军被他砸退了好几步,然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宋意的大锤,在无数次敲击以后,从锤杆中间,完全裂开。
秦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宋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秦军,拿着短剑,面容扭曲,朝自己冲来。
宋意手头只有一根断棍,凶多吉少。
一个弓着背的人影从侧方狠狠撞开了那个秦军,然后拿盾挡住了秦军的短剑,反手一剑,刺穿了秦军的甲胄,随后一转剑柄。
动作生涩而坚决。
是赵括救了他。
“上将军!”宋意只觉得热泪盈眶,身上瞬间充满了无数的力气,手臂上的酸胀感完全消失。
他随后抄起地上散落的盾牌,朝着一个想要靠近赵括的秦军狠狠砸了下去。
砰!
那个秦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接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同生共死!”赵括来不及回头看宋意,只有下意识大声呼喊。
他前面,一五六个秦军朝着自己快速奔来。一个门客主动迎了上去,但是却被秦军的长戈架住,随后两把长戈洞穿了门客的腹部,长戈上缠绕着一段血淋淋的肠子,鲜血不断滴落。
地面上传来了雷鸣般的震动。
这个震动在战斗开始前就有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秦军新兵调动奔跑的声音。
但是随着战斗的进展,震动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
像是奔雷落地,巨鼓轰鸣。
四千骑兵,疯狂的用马鞭拍打着战马,完全不考虑是否要维持阵型。
骑兵的掌旗官,扛着有九条斿的大旗,上面有一个括字。
随后还有一面大旗,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正是赵括在故关一战后给跟随他的轻骑兵取的营名。
故关虎豹!
骑兵的最前方,一名猛将,紧抿嘴唇,面沉似水,手上青筋毕露。
借着火光,他已经看见了和秦军交手的赵军,有好几个熟面孔,成召、宋意,还有平常朝夕相处的门客们。
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己说过要效忠一生的人,正在被秦军围攻。
“我司马越发誓,要死在少君前面!哪个要是敢阻扰我的誓言,伤了少君,就给我下去见阎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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