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垚也站了起来,走到陆纯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他继续说道。
“你我都清楚,陛下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赵德会反,而是武王府的世袭罔替。”
“倘若武王这一称号,到赵德手上,便到了头,那自然就不需担心北境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泰安城的几位皇子,只要有我张居垚在泰安城的一天,这泰安城就乱不了。”
他这话说得非常笃定,笃定到让人根本生不出质疑之心。
陆纯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待他说完,方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今日来我这,就是想书院替你出手?”
张居垚摇了摇头:“非也。”
“我知道当初春秋事了,赵德曾为书院保全了许多读书种子,我不会让书院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
他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陆纯,躬身行了一礼。
“我来这,其实是想告诉师兄,我替天下人下了一个赌局,此局无论谁输谁赢,天下都可以少死很多人,师兄不想之事亦不会发生。”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陆纯,缓缓开口道:“我想请书院置身事外。”
陆纯抚了抚须,低头沉思了一会,感慨道:“以一人定天下,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眯起眼睛,好奇地问道:“陛下的意思?”张居垚又摇了摇头,淡淡道:“陛下老了,这一局是我和赵德的局。”
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大逆不道,但却又非常的笃定。
陆纯看了一眼这明明比自己年轻五岁,白发却比自己还要多的同门师弟,轻叹一声:“你可知此事若失败,你会有什么下场?”
张居垚淡淡开口说了五个字:“身死,夷三族。”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陆纯轻声道:“这也是你让书院置身事外的原因吧。”张居垚点了点头,苦笑道:“若真要读书人流血才能救国救民,那么死我一个读书人就够了。”
“我辈读书人的大义,全要仰仗师兄传承下去。”
陆纯默然。
良久,方才又开口问道。
“听说,血衣楼已经出了京?”
张居垚点了点头,轻笑道:“血衣楼想洗白,自然是最积极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继续道:“不过,刚刚接到最新的消息,血衣侯死了,他们洗白的美梦可能就做不成了。”
“死了?”听到这个消息,陆纯也忍不住有些惊讶。
张居垚微笑着补充道:“还是被人一剑杀了。”
陆纯瞪大了眼睛:“魏无祭怎么说也是个逍遥境强者,虽不入琅琊高手榜,但也有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什么人能一剑把他杀了?”
张居垚眯着眼睛道:“师兄很惊讶对吧,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和师兄一样。”
“至于杀了血衣侯的人,相信师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陆纯感慨到:“我想除了那位,用剑的恐怕这天下也就顾城的白衣剑仙有这本事,只是我没想到,这位老前辈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出手沾染这红尘之事。”
他眼神恍惚,追忆道:“昔日师傅在世时,提起这位老前辈,也是敬重得很。”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忽然又呵呵笑了起来,补充道:“当然,前提是那位老前辈没来书院偷酒。”
“是啊。”张居垚也感慨道:“能得师傅如此敬重的人,屈指也能数得过来,不知赵德是如何请动这位的。”
“不过,听说,万里船坞已经赶了过去,就连天师府也坐不住了。”
“天师府?”陆纯哑然,不过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缘由:“听说道尘山上有位立志要修成陆地神仙的小师叔,上山前曾和北境世子交好。”
张居垚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天师府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争来的天下第一道门就这样易主。”
陆纯忍不住感叹一声:“血衣楼,万里船坞,再说动天师府,加上一些隐藏的后手,看来泰安城里的几位皇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张居垚抚须而笑:“再有手段,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因为棋盘只有一张,下棋的人也只能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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