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丞相请看那船舷,吃水如此之浅,装的定然不是粮食。”
曹操仔细一看,那船舷果然离水面很高,而且帆船在风中摇摆的厉害,说明船上的货物很轻。
此时曹操也有些头大。
今夜不知为何,刮的正是东南风,隐隐约约记得当初丁辰信里如此提醒过提防火攻。
而这个时候偏偏黄盖来降,明说是带了满船的粮食,实际上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令曹操不得不多想。
“谁去拦住他?勿要让其靠近水寨,”曹操急令道。
这时候新投降的文聘急于立功,在旁边朗声道:“让末将前去。”
曹操点了点头,文聘随即下了大船,乘坐几艘小船前去抵住黄盖的船队,小船上的弓箭兵全都弓弦拉满,正对着黄盖所率的那些战船。
文聘大声道:“丞相有令,令尔等退出水寨。”
“我诚心诚意来降,丞相为何不接纳?”黄盖一面说着,一面暗中下令迅速向曹军营寨接近。
“停住,要不然放箭了!”文聘大声何止,但是黄盖的船队却是充耳不闻,而且把风帆扯足,战船行进的更快了。
文聘当即下令射箭,飞蝗顿时像雨点般向黄盖船队射了过去。
黄盖立在船头,用手中长枪拨打着羽箭。
虽然有拨打不及的,扎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他却屹立不倒,指挥手下舰船冲破文聘的阻击,并用挠钩勾住曹军连成片的大船,放起了火。
黄盖那船中装的正是易燃的硫磺与桐油,熊熊烈火很快就把曹军的战船给点着了。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瞬间江面上便火光冲天,映红了整片夜空。
与此同时,黄盖身后的韩当周泰,蒋钦陈武也率水军杀到了,开始向曹军战船上放箭。
此时曹氏水军已经乱成了一团,这帮荆州兵刚刚归降曹氏,的确人心浮动,骤然遭到攻击,没有几个想要认真抵抗,大都四散奔逃。
可是战船都连到了一起,想逃都没地方逃。
曹操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他刚才还在笑言丁辰不知道铁索连舟的妙用,可是转眼这句话便遭到了反噬。
若是没有用铁索连起来,一条战船着火之后,其余战船可以迅速散开,损失并不大。
可是现在就惨了,所有舟船全都连接到了一起,想跑都跑不掉。
“悔不该不听子文之语,”曹操心中自然懊恼万分,恨恨的一拳捶打在围栏之上。
“丞相这为何意?”程昱不解的问道。
曹操看着眼前的冲天大火,长叹一口气道:“其实一年前子文在信中便提醒过老夫,提防江东用火攻,切忌铁索连舟,可是老夫却没有当回事。”
程昱听得瞳孔微微收缩,“丁君侯一年前便预料到了今日之祸事?
这也太神了,跟未卜先知有什么区别?”
此时他们已经顾不得感慨,大火已经蔓延过来。
这个时候,曹昂率领军兵前来,对着曹操急道:“父亲,这船都要不得了,快随孩儿上岸吧。”
曹操看着那些已经起火的战船,以及狼奔豕突的军兵,不由心疼的如同刀割一般。
这些战船是刘表用几十年的工夫打造的,他骤然得到之后,以为能建立起一支纵横四海的水师,哪想到竟然一夜之间便灰飞烟灭了。
更令人心痛的是,他带来的北方军士,也都处在战船之上,就算不被火烧死,落水之后也会被淹死。
那二十万军兵,在这滔天大火之下,不知道又有几个人能逃生。
只不过此时曹操已经什么都顾不得,先逃得老命要紧,于是由曹昂护佑着赶紧上了一条小船,准备逃命。
可是陡然间听到一声闷雷般的吼叫:“曹贼休走,黄盖在此!”
曹操于小舟之上回头一看,正见浑身插满羽箭的黄盖正驾一叶小舟冲了过来。
曹操心中大骇,在这江面上,碰上这熟悉水战的江东将领,如何能逃脱?
突然之间听见有人吼道:“丞相勿忧,张辽来也。”
只见张辽也正乘着一条小船从对面而来,张辽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正中黄盖肩窝。
此前黄盖身上中的箭伤势都比较浅,但是张辽这一箭已经透肩而过,黄盖应声落水。
不过后面的随即而至的韩当赶紧把黄盖捞了上来。
曹操也趁这时机上了江岸。
此时江岸上的营寨也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本来曹军主力都在船上,用以监视威慑荆州军,陆上营寨主要安置的都是染上疾病的军兵。
而韩当周泰,蒋钦陈武四将麾下军兵随即也追着上了岸,并也开始四处放火。
曹军病重的军兵来不及逃出,被火烧死无数。
曹操知道惨败已经在所难免,再后悔也没用,为今只有先逃命再说。
于是在张辽和曹昂的保护下,往南郡治所江陵方向撤退。
曹操当初率领水军沿江而下,留下了曹仁守江陵,那里屯有不少军马,到了江陵就安全了。
一行人马沿路西去,沿途见到乌林方向天空一片通红,显然是乌林的粮草库也着火了,可是此时他们连人都顾不上了,那还能再顾得上粮草。
在夜遁之中,突然就听见前面一阵号角之声,紧接着杀出一哨人马,为首战将高声道:“曹贼休走,甘宁在此。”
“丞相先走,让张某断后,”张辽大声呼喝着,上前迎战甘宁。
两人都是当世一流勇将,交手之下,都暗自佩服对方的武力。
而曹操则由曹昂保护着夺路而逃。
前行不过里许,陡然之间前面又杀出一员战将,正是吕蒙。
曹昂正要上前迎战,以保护父亲先走,正在这时,文聘突然之间杀出来,抵住了吕蒙。
如此曹氏父子这才仓皇而逃,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虽然江东将领所带的军兵并不多,但是此时他们父子身边军兵也不过两三千人而已,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父亲,该走哪儿?”一行人马来到一条岔路口,曹昂问曹操道。
曹操沉吟了片刻,“这两条路,左边一条奔黄州方向,道路难行,右边这一条奔竟陵,要稍稍平坦些。
就走黄州!”
听了曹操的话,曹昂感到不解道:“父亲明知去黄州路难行,为何还要选走此路?”
“我儿有所不知,”曹操道:“此路虽然难行,但是却离李典镇守的合肥很近,那李曼成是个谨慎之人,或许会派军兵驻守于半途,以备不测。
若真是如此,我父子便能得一支生力军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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