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蹊跷的疑点,在于郭忠是当朝骠骑大将军,雁门关镇守主将,他全家返回京都长安的行踪,包括出行时辰和路径,护卫等等,均属于高度军事机密。
突厥人是怎么事先知道,并提前设伏的呢?
数百突厥精骑,伪装成马匪,从关外分散潜入终晋朝境内,纵深百余里设伏,事后又能从容分路撤出。
倘若没有手握军权的大内奸配合,怎么能办得到?
郭忠事后应该想到这些,而且凭他的智慧,锁住有怀疑目标。
“没听家父说起过,当时爹爹身负重伤,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秀娘回答道。
她当然是有意隐瞒,父亲告诉了她许多内幕,包括怀疑的内奸是谁?
但由于怀疑的内奸,身份十分敏感,目前尚在高位,她不能轻易暴露这些,还需要找机会暗中观察和调查。
否则,自己随时就有生命危险。
“后来令狐老爹告诉我,说爷爷郭骧等郭氏族人,被永昌皇帝下旨查办入了狱,我也只能在石窑村待了下来。”
韩明达点头称是,喝了口茶继续询问,“那你今晚怎敢亮明身份?”
“这几年我一直暗中关注局势,前些日子听说新帝登基,爷爷等郭氏族人官复原职,我是准备近期到马邑县城,找衙门亮明身份,寻祖归宗。”秀娘道。
“那为啥到现在还没见你离家呢?”
秀娘苦笑了笑,说道:
“当然是为了令狐大郎,他这两年染赌败家,逼死父母亲,罪孽深重。正当我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他变好了,或许是令狐老爹在天之灵的告慰,希望我别抛下他唯一的儿子不管。”
“令狐老爹对我郭秀娘恩重如山,这次被黑熊咬伤而亡,说到底也是为了救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岂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
“令狐坡这次进山狩猎,说是遭遇群狼,他射杀之,并捡拾到十两官银,这事你知道吗?”韩明达开始切入到令狐坡身上。
“知道,他回家当晚,也就是昨晚上,他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都告诉了我。”
“哪他怎么说的?”韩明达身子往前倾了倾,双眼注视着秀娘。
秀娘逐将当晚令狐坡告诉她的,原封不动地转叙一边。
“怎么说,鹰嘴山马匪是他初次碰见,不但救了他的命,那个叫英子的女匪首,还送给他十两官锭,可他在狼牙镇里咬死说,官锭是他在山谷里捡拾的,压根就没提起马匪之事,他的话你能信吗?”韩明达目光炯炯。
秀娘咧嘴冷笑了笑,“韩大人,就这十两官锭,已让大郎跳进黄河洗不清,倘若他再提鹰嘴山马匪相救,以及相遇之事,恐怕通匪罪已是铁板钉钉的了,还有可能喊冤吗?”
韩明达尴尬一笑,沉声道:
“这可是你六叔的军饷,关乎郭氏家族声誉,当然得深查真相,另外,你的真正身份,令狐坡事先不清楚吗?”
“韩大人,我身体里流淌的是郭氏血脉,郭氏家族世代忠良,倘若令狐坡胆敢通匪,秀娘决不会姑息养奸。另外,我的身份,令狐老爹信守诺言,至死都没有透露半点,连我养母都不知,大郎岂能知晓?!”秀娘扬眉,反问道:
“韩大人,请您告诉我,我六叔军饷被劫,发生在何时何地?”
“五日前的傍晚,发生地很是巧合,就在五年前,你全家被伏击的那个山谷里。”韩明达扬了扬眉,双目炯炯。
“五日前的傍晚,令狐坡就在我的身边,也就是那天起,他开始变得好了,第二天一早,他进后山狩猎,傍晚回来,猎得三只野兔两只山鸡,还跟莫家发生冲突,当时里正大人也在场。”
韩三点头称是。
“至于地点,那就更是离谱,事发地离石窑村约五百余里之遥,就算骑马奔跑,也得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