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石窑村,韩家宅邸。
韩明达陪着爹娘吃完晚餐,到了小客厅,再跟老父亲喝茶聊天,说起今日午后的令狐坡之事。
“我说达儿啊,这个坡娃崽从小看大,他爹也是忠厚老实的一个猎户,虽说这两年坡娃崽被人算计,染上了吃喝嫖赌恶习,败光了家产,但要说他通匪,跟马匪勾结,抢劫马邑将军府的军饷,他还没这么大胆子吧。”韩三喝了口茶说道。
“谁说不是嘛,开始我也懵逼了,小时候他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可人是会变的,就像他突然染上吃喝嫖赌一样,跟土匪厮混,就更加容易,何况他家里穷得叮咚响。”
“从他身上搜出十两官锭,这是真的,他一口咬定,是打猎经过山谷时捡拾的,任你怎么用刑拷打,他就是这么说。可这报上去,谁又能信呐,爹您老人家能信吗?”
韩明达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原本以为,这次抢劫案会有所大突破,没想到,还是铁板一块。
鹰嘴山马匪,谁敢轻易去围剿?
前任马邑将军,包括并州府太守,前后两次举兵围剿,损兵折将的都宣告失败。
现在,鹰嘴山作案,更是明目张胆,离开时留下‘鹰’的记号,完全就是挑衅。
“是啊,这说辞确没人信,匪徒到山谷里干啥?就算是路过,那军饷都是木箱封装好的,不太可能掉一锭下来,又偏偏让坡娃崽给捡拾到。”
韩三也赞同小儿的说法,正在惋惜叹气之中。
管家悄悄进来,低声道:“老爷,令狐家的小媳妇在府宅门口跪着,求见老爷您。”
“令狐家的小媳妇?就…是那个童养媳秀娘?”
“是,老爷。”
韩三看了小儿子一眼,见其默然不语,便挥手道:
“告诉秀娘,别在宅门口跪了,跪死都没用,谁叫坡娃崽不争气,以前是赌,现在是匪,命该如此。”
“明白了,老爷!”
管家退了出去。
“这令狐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孽子,令狐老两口多么忠厚老实,正是死不瞑目啊。”韩三叹气道。
“爹,这事您老别放在心上,知人知面不知心,令狐坡小时候很聪明伶俐,像个跟屁虫似的,喜欢跟比他年龄大的人,一起玩耍,没想到长大了却堕落变坏,这谁能想的到。”韩明达安慰道。
他明白老爹是菩萨心肠,十分注重乡土乡情。
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人,值得去同情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得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老爷,那秀娘拿出一块玉佩,说是给二少爷瞧瞧。”管家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给我瞧瞧?拿来。”
韩明达一愣,十分疑惑地伸手,从管家手中接过玉佩观看。
这是一块羊脂玉做成的玉佩,中间镶嵌黄金,上面刻有小字‘秦国公府’,而其反面,是一个‘忠’字。
秦国公,就是终晋王朝开国元勋,当朝大司马郭骧本人,而忠,应该是指郭骧嫡长子,前朝骠骑大将军郭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