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王府遇杀人放火,等到武侯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起得很大,直到现在还未扑灭。” 那知府说着用手将脸上掉下来的汗珠擦干,心中不住的在想,好在近日无风,不然这损失可就大了,后果可不是他这个知府能承受的。 “现在火势怎么样?伤亡呢?王爷呢!”武尧安看了一眼火势。 “基本...控制住了...” 知府话还没说完武尧安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前院还算比较完整,不过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损坏。 再走过几个门厅便到了后院,眼前的场景与武尧安前几天住的时候简直云泥之别。 烧得灰焦的梁柱,地面上整齐摆放着的尸体,来来往往的人对着还没有扑灭的火势泼水,武尧安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设宴那天林林总总的细节,回想起那婢女给她倒酒的画面。 “少卿!少卿?”知府也跟在后面,看到那些尸体后突然有些反胃,微微转头看向武尧安“府上剩下的人不多,后庭基本上都被烧毁了,这是府里的管家。” 那知府说完侧了一下身子,尉迟顺势看向那还在发抖的管家,看着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整个人如同在灰里滚出来的一般。 “这么大的火府上就没有发现的?”武尧安将视线从尸体上移了回来,周围还有些人不停地将烧焦的尸体运到几人面前。 “回大人,昨夜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睡得特别熟,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有察觉。”管家说着指了一下那具已经被烧焦的狗的尸体。 连狗都没有出现异常?看样子应该是被投毒,或者是府上的人放的火,要是陈颐在就好了,也不知道这里的仵作是否能验出来。 武尧安沉思一会,看向知府:“劳烦大人将昨夜他们吃的喝的用的都拿回衙门,等我回去要好好检查一番。” 说完又看向管家继续问道:“那王爷呢?王爷可安好,昨天睡在哪里?” 如果是前庭那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如果是后庭恐怕...想到这武尧安忍不住抖了一下眉毛。 才将荆王谋反的折子送去大内,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这一把火显然是让她无从可查。 马上要寻到杜勒的档口,杜勒却消失不见。查到了荆王头上,这荆王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即便是见过那么多的案件,如今也让她有些害怕地晃了一下身子。 尉迟见状上前将武尧安扶在怀中,伸手在对方额头上贴了一下,见并无异宽慰道:“连夜赶路多少有些疲惫,不要太过于操劳。” 武尧安微微扬起那有些疲倦的脸,看向尉迟那双杏眼,这次她惊奇地发现那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其他的情感,并不像往常那般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起身后,武尧安还未站定便被其他声音吸引了去。 “找到了,找到了。” “知府大人,少卿,寺正。” 那边府里的几个仆役将抬出来的两具尸体放在尸堆旁,这边府衙里的仵作也背着工具赶了过来。 “这两具尸体是在床上发现的,看这身型像极了...王爷。”那两位抬尸体的仆役摸了下脸上的灰说道。 “我来吧。”仵作将自己的工具摊开,蹲在那具被说成是荆王的尸体面前检查着。 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州府的官员处理后事,不知道是脑子里的事情想得太多,还是真的舟车劳顿太累。等武尧安从混沌的情绪中出来时,两人已经走在了闹市。 “要不要吃碗云吞,我看那边人很多,味道应该不错。”尉迟说着用刀柄指了指不远处支起来的摊子。 云吞上来后武尧安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打趣道:“王府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能吃得下去,也是奇才。” “彼此彼此,你不也吃着正香。”尉迟端起碗喝了一口汤,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那边武尧安吃上饭之后也没再说话。 晚饭吃过武尧安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话说,你这么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怎么想收留赵箩的?就不怕她是谁派来的细作之类的?” “就算是细作也无妨,我观她双手,摸过她肩臂不像是练家子,而且我看她眼神清澈,像是一位古人。” 很多年了,她都没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神,除了那次在战场上,可那人再也回不来了。 尉迟顿了顿低声解释道:“即便是细作...她还小,有很多机会去改变。” 武尧安嘁了一声摆摆手,她有时候很不明白,为什么世人那么执着于改变毫不相干的人。相比于人性,还是真相更值得追寻。 “时辰不早了,回吧。这些棘手的事情还要处理。” 见到尉迟的身影大吴起身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你们可算回来了,那小丫头哭得我们两个头都大了,她以为你们不要她了,一直在闹。” “也难怪你至今未娶妻生子。”听到这话大吴站起身突然嘲讽了一句。 说是哭了一下午,可尉迟并没有在衙门听到任何声音,忍不住问道:“人呢?” “后厢房。” 尉迟指示找到后厢房,那赵箩正跟一个螃蟹一般,被堵上了嘴,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床上。 细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些抽泣的声音,尉迟上前将赵箩口中的麻布拿了出来,紧接着便听到了刺耳的哭声。 “不要把我送进官府,我不要见官!”赵箩扭动着身子向后动了两下,可效果并不好,尉迟一伸手便给拽了回来。 “没有人让你去见官,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尉迟说着伸手正要给对方松绑。 武尧安紧跟其后出现在后厢房门口,看着赵箩那模样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看你这熊样子?怎么淘气了?被绑起来了?都说了她是大官。”武尧安说着伸手指了指尉迟,没想到的是又被那小屁孩翻了个白眼。 “哦...哦。”赵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尉迟“我能跟你学习功夫吗?您功夫一定很厉害吧?” 嘿!武尧安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赵箩,合着捡回来一个争宠的?眼下恨不得揪住那孩子的后脖颈将她从床上扔出去。 “你倒是会投其所好。”武尧安说着上前抓过尉迟的手腕带着对方向外走“今天你先自己玩,我们还有公务要做,晚点来看你。” 赵箩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没在哭闹,伸手擦擦脸上的泪痕,默默点头。 “王府上拿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哪里?”武尧安在院子里看到书吏上前拦住问道。 “回少卿大人,都在放尸体的偏堂。” “仵作可回来了?” “并未见到仵作。” 武尧安点点头,又带着尉迟和大吴几人去了那个偏堂。几人走路的时候,武尧安将案件大致讲了一番。 这衙门里的偏堂是用来停放尸体的,在府衙最不起眼的角落,就算酷暑的正午也会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值得研究的,这些东西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了,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是要确定那两具尸体是不是王爷吗?” “你们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闻到火油的味道嘛?”武尧安说着将几个味道比较重的物件放在三人面前。 大吴两个人放在鼻子下仔细的闻着也没闻出火油的味道,反倒是尉迟,拿出了一件被烧毁的木盒端看着。 “不是火油的话也是油一类的东西,你们看这里,应该是倒油的时候沾到了,从盆底部开始就有这种树状的烧痕,这部分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烧得快一些。普通燃烧的话这个界限不会这般分明。” 尉迟说着伸手指了指木盆上烧焦的那道痕迹。有了尉迟的话,武尧安更加确定王府的火是有人故意烧起来的。 “时候也不早了,现在就等仵作那边的结果。”武尧安说着又看向大吴两人。 “王府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杜勒的下落还需要你们去再查一查,去段府旁敲侧击的问问有没有消息。” 武尧安说完打着哈气摆摆手,“我先去睡一觉,你们自便。” “手臂要直,腿要稳,出拳要快...”尉迟说着用刀背敲打了一下赵箩摆错的姿势。 听着外面的声音,武尧安打了个哈气,裹着被子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透过门看向屋外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以往尉迟晨练的声音都是兵器乒乒乓乓的声音,突然说话反倒有些不适应。 没一会武尧安爬了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坐在院子里喝茶,时不时还会插一嘴,“你师父说,你马步没扎稳。” “你又不会武功。”被说了几句的赵箩有些不服气,见武尧安平时都是笑嘻嘻的模样,自然也没什么戒心,便气呼呼地反驳一句。 “我不会,可我喜欢呐,自然是懂的。你说时不时尉迟?”武尧安一脸欠揍地起身,拍了一下尉迟的肩膀。 “难得起这么早,我去看看大吴他们在做什么。” “你最好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尉迟将刀收入刀鞘,回头看了一眼赵箩“你接着练。”随后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