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内心扶额,现在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耍酒疯的模样,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下,那人能把这破阵曲弹得有几分力道。 一回神,身边的侍卫也已经拿了一支枪挺拔地站在自己身后。尉迟将枪放在手中掂量了两下,随后毫不费力地将枪头拔掉,站在舞台中央对着王爷抱拳。 “那尉迟循融就在此献丑了!” 那枪在尉迟手中极为听话,再配上尉迟那强有力的身段,前半部分极具观赏性。可这后半段伴随着尉迟低头,轮着枪头点地,再抬起头时眼里已全是杀气。 舞出来的风气更是凌厉百倍,离得近的甚至能听到破风的声音,而尉迟也不再舞枪,那身形就好像在她的对面有人与她对抗一般。 曲毕,尉迟挽手一个用力将棍子推了出去。只见那没了枪头的棍子稳稳地斜插在门槛与地缝相连的地方,这一下将一些胆子小的宾客吓得不寒而栗,更甚的手中的酒樽都不自觉的掉到了地上。 室内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突然铮的一声,武尧安手中的琴弦断裂,一分为二。 听到声音尉迟清醒几分,眼神中也没有刚刚的那股杀气,回过神的尉迟还未来得及道歉,那边武尧安便站起身,完全没有一副上官该有的模样,举着琴晃晃悠悠地砸了下去。 “凶兆!凶兆!”一边砸着一边嘴里还嘟囔着,那模样活像一个民间的风水骗子。 见状尉迟眉头抖了一下,“王爷,少卿好像有些喝醉了,再留在此处恐扰您的雅兴,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出了王府,马车穿过两条街行至无人处时,车里的人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响动,随后嗖的一声,一支箭从车帘穿过擦过耳边,直直地钉在了车身上。 马车东倒西歪,没多久便停了下来。被袭击的人伸手拔出车内的佩刀,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那赶着马车的车夫像个刺猬一样歪倒在车板上,马也没有幸免。 四周的围墙上齐刷刷地跳下来十几个蒙面的刺客,将马车团团围住。那身形一看就是王府里培养出来的那些刺客,看来王爷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杜勒并没有下车,将手中的刀斜在身前没有下一步动作,车下的刺客围着一圈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不知为何那弓箭手没有再射箭,这才让两方僵持不下。 大吴将信送好回来的路上便碰到了这么一景,眼看着这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躲不掉,只好掏出衙门的令牌。 “衙门办案!”然而这一声响过后并没有人理会,反倒是让那群刺客发起了攻击。 大吴定睛一看那被攻击的人正是之前林子里救下来的段瑜,大吴看准时机,拍了一下马屁股从那群混战的人群旁驰骋而过,经过段瑜时一个拦腰便将那人抱上马背。 “追不追?”没有了攻击目标那群杀手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问道。 “追什么?上去看看弓箭手怎么了?明明可以乱箭射死,却要我们下来补刀,半天没见他们射出一箭,真不知道养那群废物做什么用的!” 领头的说完,身旁几人干净地翻身上墙,又翻上阁楼,一上楼便闻到了血腥味。 “不好了!”前往阁楼上查看弓箭手的探子大喊着。 听到声音后几人跳上阁楼,压低声音道“喊什么喊!生怕别人注意不到我们?” “一刀封喉,全都死了。” “什么?” 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几个人也不太相信,竟然会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毫无声息地将这几个弓箭手杀死,可眼前这些人确实已经没了气息。 “快撤!” 为首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弓箭手丧命,可现在没了攻击的目标也不敢在此逗留,一个个都扛着同伴的尸体迅速离开。 “那府衙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我偌大个王府还住不下二位不成?二位日后在我这里住下便是,就算是住到那杜勒找到之时也未尝不可!” 那荆王说着大手一挥,刚刚的舞姬又站回台上。 “更何况我看少卿醉得厉害,要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那宫里到底恐怕要怪罪我招待不周了。” 周围的贵胄们又开始谈论起风月,尉迟既没有同意住下,也没有拒绝,只是单单将武尧安的手臂绕过脖子搭在肩上,手也顺势扶住武尧安的腰,被迫随那丫鬟一起入了后宅。 “酒~酒!来!喝。” 一路上那武尧安也是不安分,几次要挣脱尉迟的束缚,拉着身边的几个丫鬟一起喝酒,扰得尉迟十分头疼。 “武少卿真是个有趣的人,这内宅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要是二位不嫌弃可以多住些时日。”那打着灯笼的侍女掩面颤笑,搅得几个人的身影也跟着摇晃。 尉迟眼神略带有几分探究的意味看着领路的侍女,刚刚这王爷的话可要赶上当今天子了,看来是要在这里做了个土皇帝?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见大吴从窗子翻进来,大力起身问着。如果计算得没错的话大吴三炷香之前回来才对。 大吴抹黑走到自己的床铺前,借着月光看向大吴床铺的位置,“中途出了点事情,先睡觉,明天再说。” 见大吴不想说,大吴也没有强求,又躺回去准备睡觉。 “喝酒!”躺在床上的武尧安还是没有消停,尉迟无奈只能在这人身旁躺下,刚躺下便听到了细微的喘息声。 尉迟转头便看到武尧安那红润的脸颊,纤细的手指抵在唇瓣上示意不要说话,再一看武尧安的神色,哪里还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见尉迟很听话地没说声音,武尧安又用手指点了两下门外侍女站着的位置,随后俯身趴在尉迟耳边小声说着:“量我们在这王府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去府衙商议。” 这一夜门外的侍女侍卫说些什么尉迟都悉数入耳,身旁武尧安那轻微的鼾声也时不时地在耳边响起。好不容易要熬到了天亮,庭院里又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真的是诅咒!” “前院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这王府何日才能消停。” “这已经请了不下三位道士来做法,还是未见任何成效。” 听到这里尉迟翻了个身,面朝门口的方向睁开眼淡淡地看着说话的那几个身影。 “不要说了,巡查的侍卫回来了。” 尉迟就这样听着门外的声音一点点变小,直到鸡鸣天亮声音彻底消失不见。这王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如昨日来时宴会前那般平静。 用餐时尉迟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侍女,完全没有清晨那般嚼舌根的样子,一个个都面带笑容好像脸上的容貌是贴上去的一般。 “既然王爷身有不适那我们就先回府衙,改日再来探望。”武尧安拱拱手上了马车。 两人本以为要大费周章一番才能从这王府出去,没想到昨日想了一晚上的理由竟然没一个用上的。 “你有什么话要说?”看到尉迟那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武尧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凌晨,王府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但是早上又像没发生一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恩...”武尧安耷拉着眼睛,噘着下嘴唇附和着:“确实古怪,不过眼下我们已经出来了,没有拜帖也不能再回去,这王府还真是有趣得很。” 武尧安心下盘算着是再找借口去王府探个究竟,还是老老实实地查杜勒的下落。“你说这偌大的荆州能藏一个人的地方在哪里?” “你是说王府?”尉迟认真地看了一眼武尧安,她自认为没有猜错对方的意思。 “我没说错,我可是堂堂大理寺少卿,不经过查实的事情不能瞎说的。不过你也在大理寺任职,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是有可能藏在王府的。” 武尧安说完伸出手指指向了王府的位置,一脸的得意。那小表情尉迟看到后都不自觉地勾了一下嘴角。 武尧安下了车带着尉迟直径去到了案卷室,果不其然大吴两个人就在里面。“信有送到吗?” “大人,按照您的指示已经送去了,就是至今未有回音。” “送给长安的也已经寄出。” 武尧安听两人说完点点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沉得住气,找机会再去那王府。 “不过昨晚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正沉思着,大吴的声音打断了武尧安。 “恩?”武尧安仰头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游离。 “昨日我送信回来,正巧碰到一群人横街拦住段瑜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要取他性命。”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事回来那么晚的?”大力有些奇怪,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干嘛昨晚要瞒着自己? “正是,不过有些奇怪。那些刺客训练有素,而且段瑜的身手还能抵挡住两下,还有就是...当时还有一伙人一直在周围伺机而动,直到我将那段瑜救下才离去,并未有追上我们的意思。” “那你们可有去查看现场?”听到这些武尧安突然精神了起来,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连在一起。